镜中骨
第一章 雨夜的快递
2019年，江城入梅的第一天，暴雨下了整整七个小时。
林深站在“深白侦探事务所”的窗边，指尖划过玻璃上蜿蜒的雨痕。窗外的梧桐树被雨水压得喘不过气，叶片上的水珠砸在人行道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路灯的光，像碎掉的星子。事务所不大，五十平的空间里摆着一张旧书桌、两组文件柜，墙上挂着的江城地图钉满了彩色图钉——红色是未结的案子，蓝色是已结的，此刻红色图钉比蓝色多了整整一倍。
下午六点半，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陌生号码”四个字。林深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声，接着是个沙哑的男声，像砂纸磨过木头：“林侦探，能帮我找个人吗？”
“找谁？”林深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接案子全凭感觉，这声音里的慌促和压抑，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跳楼的女人，临死前也是这样的语气。
“我妻子，苏晚。”男人顿了顿，补充道，“她失踪了，三天前的晚上，没带手机，没带钱包，就像……人间蒸发了。”
林深挑眉：“报警了吗？”
“报了，可警察说她是自愿离开的，没有立案。”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林侦探，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个玩笑，但苏晚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她一定出事了。”
挂了电话，林深从抽屉里翻出纸笔，写下“苏晚，女，32岁，江城大学历史系讲师，失踪时间6月12日晚”。刚写完，楼下传来快递车的喇叭声，他皱了皱眉——这个点，谁会寄快递？
撑着伞下楼，快递员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写着“林深亲启”。林深捏了捏盒子，硬邦邦的，像是装着金属物件。回到事务所，他用美工刀划开胶带，盒子里铺着一层黑色丝绒，丝绒上躺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一层灰，边缘刻着缠枝莲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拿起铜镜，用纸巾擦了擦镜面。镜面很模糊，只能映出个大致的轮廓，他晃了晃镜子，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背后，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长发垂肩，脸被雾气遮住，看不清五官。
林深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再看铜镜，镜中的女人不见了，只剩下他自己的倒影。是幻觉？他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熬夜太多，可能有点神经衰弱。他把铜镜放在桌上，刚想继续整理苏晚的信息，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林侦探，你……你收到一个快递了吗？”男人的声音抖得厉害，“黑色的盒子，里面是一面镜子。”
林深的心沉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那镜子是苏晚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三年前她从老家带回来的，一直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她失踪前一天，还跟我说这镜子邪门，晚上会听到镜子里有人说话……林侦探，这镜子是不是跟她的失踪有关？”
挂了电话，林深再次拿起铜镜。这次他仔细观察镜边缘的缠枝莲纹，发现花纹的缝隙里嵌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他用指甲抠了抠，暗红色的粉末掉在丝绒上，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跳楼女人指甲缝里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