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战场。
4.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
周律师和他的一位助手，已经乔装成普通客人，坐在了不远处的卡座。
我口袋里的录音笔和衣服上的微型定位器，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十点整，裴川扶着林晚晚准时出现。
几天不见，林晚晚的脸色似乎更差了，嘴唇毫无血色，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裴川看我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或许是因为我的「妥协」，那份冰冷里少了几分暴戾。
「你想谈什么？」他拉开椅子，让林晚晚坐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看着他们，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闷闷地疼。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林晚晚，声音尽量平静：「林小姐，我想知道，你真的……心安理得吗？」
林晚晚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喻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如果可以，我宁愿死掉的人是我。」她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可是……可是阿川他不能没有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我不想他难过。」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将裴川推向道德的制高点，而将我钉在自私自利的耻辱柱上。
裴川立刻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然后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我：「喻苗，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刺激晚晚！」
我冷笑一声：「裴川，你搞清楚，现在要被挖心的人是我，不是她。」
我的直接让裴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气氛一度陷入僵局。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这样硬碰硬。
我放缓了语气，脸上露出挣扎和痛苦的神色：「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害怕。那是一颗心脏，不是一件衣服。我把它给了她，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示弱似乎取悦了裴川。
他脸上的寒冰融化了些许，语气也缓和下来：「苗苗，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除了那一百万，我们裴家还会给你父母在老家买一套最好的房子，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熟练地开出条件，就像在进行一场交易。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嘲讽，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要亲眼看到你的捐赠协议。」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说，你的爱只能给她，你的命也只能给她吗？那你也签一份，把你的心脏，或者别的什么器官，也捐给她。」
「你不是说爱她胜过一切吗？那就证明给我看。你签了，我就签。」
我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裴川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身旁的林晚晚，那双一直含着泪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喻苗，你什么意思？」裴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你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我平静地看着他，心脏却在狂跳，「我只是想确认，这份爱，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可以付出一切。毕竟，那是我用命去成全的。」
咖啡厅里很安静，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不远处的周律师，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在给我无声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