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酒杯，掰着指头给他算。“东街的‘玲珑坊’新来了一批西域的宝石，我给柳姨娘挑了个红的。西街的‘锦绣阁’新出了苏杭的料子，我给柳姨娘裁了几身衣服。还有南街的马场，新到了一匹汗血马，我想着柳姨娘的娘家侄子快过生辰了，就先买下来……”
我每说一句，柳氏的脸就白一分。
这些事，确实都是她在我耳边吹风，拐弯抹角让我去做的。她那娘家侄子，就是个跟她一样不着调的货色，早就惦记那匹马了。她以为我傻，她说什么我信什么。
“你……你……”我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侯爷，您看，念念这孩子就是实诚。”柳氏赶紧打圆场，“都是我不好，总跟孩子念叨这些。念念，以后可不许这样了，钱要省着点花。”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淬着毒。她巴不得我把侯府的家底都败光，这样她才有理由让我爹彻底厌弃我。
“知道了，柳姨娘。”我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看向顾瑜，“弟弟，你来得正好。我刚跟李兄他们打赌，说我能一口气喝完这坛‘女儿红’。你来给我做个见证。”
顾瑜一脸为难。“大哥，你又胡闹。父亲和母亲都在这儿呢。”
“哎，这怎么叫胡闹呢？男人嘛，总得有点豪气。”我拍了拍桌上的酒坛，“我要是喝完了，李兄把他新得的那把前朝的匕首输给我。我早就看上了，正好拿来送给弟弟你防身。”
顾瑜的眼睛亮了一下。
那把匕首，他念叨好几天了。可李家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平白无故送他东西。
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看见，他顾瑜，想要的东西，得靠我这个“草包”大哥用最上不得台面的方式去赢。
“大哥……”他还想假惺惺地推辞。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
酒水顺着我的嘴角流下来，浸湿了我的前襟。我爹气得转身就走，柳氏假模假样地劝着，嘴角那抹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顾瑜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鄙夷，有关切，但更多的是对那把匕首的渴望。
一坛酒见底，我“哐当”一声把酒坛子扔在地上，抹了把嘴，冲着已经吓傻的李胖子喊：“匕首，拿来！”
李胖子哆哆嗦嗦地解下腰间的匕首，递了过来。
我拿在手里，看都没看，直接扔给顾瑜。“拿着。哥哥给你的。”
然后，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我知道，这是我身体的原主留下的后遗症，沾酒就废。正好，方便我演戏。
“爹……娘……我……我没醉……”
我话没说完，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朝着顾瑜倒了过去。
倒下前的最后一秒，我清楚地看见，顾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怕我吐他一身。
真好。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2
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侯府我自己的院子里了。
头疼得要炸开，这是每次演醉酒的后遗症。丫鬟端上来的醒酒汤，我闻了一下，就让她撤了。里面加了点安神的料，柳氏的手笔。她希望我每天就这么醉生梦死，最好一睡不醒。
我漱了口，换了身干净衣服，柳氏就带着顾瑜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