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瓷来了。
她穿着匆忙套上的简单白色伴娘裙(主婚纱显然不可能再穿了),脸色惨白得像纸,头发有些凌乱,嘴唇上残留着慌乱擦拭口红的痕迹。她显然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站在入口的光影里,眼神充满了绝望和哀求,看着台上的凌砚,看着他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巨大剪刀。
“凌砚……”她微弱地叫了一声,声音破碎不堪。
凌砚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件被摔碎的、再也无法复原的垃圾,毫无温度,毫无感情。
他俯身,从脚边那堆巨大的、被白玫瑰花瓣簇拥着的婚纱拖尾上——那是酒店提前布置好的道具——抓住一角。
那是极其昂贵的进口绸缎,光滑如流水。
他举起剪刀。
冰冷的刀刃,对准了那纯净无瑕的白。
在纪瓷骤然放大的瞳孔里,在满场上千宾客倒吸冷气的声音中,在身后婚纱照刺眼的笑容映衬下——
嚓!!!
令人牙酸的、布料被暴力撕裂的声音,通过舞台边缘的麦克风,被无限放大,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巨大的剪刀狠狠剪下!没有丝毫犹豫!
昂贵的白绸瞬间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巨大裂口!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嚓!嚓!嚓!
凌砚面无表情。手臂机械而有力地挥动。剪刀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刺耳的裂帛声。每一次抬起,都带起纷飞的白色布条和花瓣!
雪白的碎片,昂贵的蕾丝,被践踏的花瓣……像一场凄厉的雪崩,在他脚下疯狂堆积。
他剪得极快。极狠。目标明确。巨大的裙摆迅速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支离破碎的烂布。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单调、冰冷、持续的撕裂声,和纪瓷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呜咽声。
终于,最后一片象征性的裙摆被剪断。凌砚随手将那把沾着白色纤维的剪刀“哐当”一声扔在狼藉的舞台上。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站直身体。微微喘息。额角有细微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烧着地狱的火焰。他俯视着台下入口处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她那身单薄的白色伴娘裙,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讽刺。
凌砚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黑礼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优雅,一丝不苟。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冰冷,清晰,不带一丝情绪,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霜:
“纪瓷。”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
“你的游戏结束了。”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我的游戏。”
“刚开始。”
第四章
申雁跌跌撞撞地冲出“云顶”酒店那扇沉重冰冷的旋转门,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慌乱的回响。身后宴会厅里的死寂和无数道目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她背上。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疯子!凌砚就是个疯子!”她钻进冰冷的车里,扑在方向盘上,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那张视频截图——骆炀咬着纪瓷耳垂,而她自己在旁边笑得像个疯婆子——像烙铁一样烫在她脑子里。她完了!彻底完了!明天,不,也许今晚,她的名字就会和“下贱”、“拉皮条”、“不知廉耻”这些词一起,传遍整个圈子!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解锁了好几次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