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裴府,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积雪上,有些晃眼。
陈六牵着马在门口等我。
“将军,我们去哪儿?”
“回军营。”
“那……府里的事?”
“府里的事?”我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挂着白幡的裴府大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死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而已,能有什么事。”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三、一盆冷水,浇不醒梦中人
大哥的葬礼办得仓促而压抑。
京城里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我命犯天煞孤星,克死了亲哥哥。
有人说我因爱生恨,对我大哥下了毒手。
更有人把我三年前替兄出征的事扒了出来,说我如今是拥兵自重,连亲哥哥都容不下。
一时间,裴府成了风口浪尖。
父亲和母亲被这些流言蜚语折磨得焦头烂额,几次三番派人来军营叫我回去,都被我以军务繁忙为由挡了回去。
我知道,他们不是想我,而是想让我出去澄清流言。
可我为什么要澄清?
这些流言,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保护色。
一个连亲哥哥都敢“克死”的玉面修罗,朝堂上那些想动我的人,才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倒是柳茹月,出乎我的意料。
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到处哭诉我的“罪行”,反而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连大哥的头七,都是由母亲张氏代为操持的。
她好像在躲着什么。
这天,我正在营中处理军报,陈六走进来,脸色古怪。
“将军,柳……大少奶奶来了。”
我抬起头,有些意外。
“让她进来。”
片刻后,柳茹月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服,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若不是我知道她的为人,恐怕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了。
她一进来,就跪在了我面前。
“裴鸢,求你,放过裴家吧。”
我放下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放过裴家?此话怎讲?”
“外面的流言……”她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我知道,都是你做的。你恨我,恨大哥,所以你要毁了裴家,对不对?”
我笑了。
“柳茹月,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为了你,毁了裴家?不值得。”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你以为你闭门不出,就能躲过去吗?你以为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怜模样,就能让我心软吗?”
“我……”她被我看得心慌,眼神躲闪。
“我告诉你,没用。”我松开手,从旁边提起一桶水。
那是冬天用来擦拭兵器的冷水,冰寒刺骨。
“你不是喜欢做梦吗?我今天就帮你醒一醒。”
说完,我将一整桶水,从她的头顶,浇了下去。
“啊!”
柳茹月尖叫一声,冰冷的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她冷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狼狈不堪。
营帐外的亲兵听到声音,想冲进来,被陈六拦在了外面。
我扔掉木桶,蹲下身,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
“冷吗?”
她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只是开始。”我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边疆的冬天,比这冷一百倍。我曾经掉进冰窟窿里,差点就死在里面。那时候,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