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门铃响个不停。
门外是她，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个孩子。
「叫爸爸。」她声音发抖，对那个烧得迷糊的小女孩说。
我愣在门口，泡面的热气熏疼了眼睛。
分手时闹得那么难堪，我从不知道她的存在。
医药费刷掉了我大半积蓄。
而此刻，孩子滚烫的小手抓住我手指，嘟囔着：「照片……妈妈看的照片。」
她侧过脸，不敢看我。
1
雨砸在窗上的声音像炒豆子。
我泡面刚掀盖，门铃就响了。
透过猫眼，看见一片湿透的衣角，贴在冰凉的门廊灯下。
我没开门。
这房子偏僻，知道的人不多。
门铃又响，执拗地，一声接一声，混在雨声里，有点凄惶。
我皱眉，拉开一条缝。
风夹着雨星先扑进来。
然后我看见了她。
林晚。
我差点没认出来。
头发湿漉漉贴在脸颊，脸色白得吓人，衣服全透了，勾勒出过分消瘦的轮廓。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什么，用同样湿透的外套裹着。
「周珩。」
她声音哑得厉害，被风雨撕开。
我手还扶着门把，没让开。
「有事？」
我和她，三年没见了。
分得不算体面。
她眼里空茫茫的，没什么神采，只是更抱紧了怀里那团东西。
那团东西动了一下，露出一张小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闭着，睫毛很长，也湿了。
是个孩子。
大概两三岁。
我心里咯噔一下，泡面的热气熏上来，有点闷。
她抬头看我，嘴唇发抖，不是冷的，是那种竭力压着什么的颤。
「叫爸爸。」
她轻轻对怀里那个孩子说。
孩子没睁眼，大概睡着了，或者病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根弦断了。
楼道的声控灯倏地灭了。
黑暗里，只剩雨声，还有她压抑的呼吸声。
灯又亮了。
我还僵在门口。
她往前递了递孩子，动作很笨拙，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你女儿。」
她说。
「周珩，你看看她。」
2
泡面坨在桌上，热气快散了。
那孩子放在我沙发上，裹着我的干毛巾，还在睡，小脸烧得通红。
林晚站在边上，手指绞着，指甲掐进肉里。
「怎么回事？」
我听到自己声音发干。
她没看我，盯着孩子。
「发高烧，两天了。」
「不去医院？」
「去了……没钱了。」
她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药吃了，没退。」
我吸了口气，肺里有点凉。
「我的？」
她终于扭头看我，眼睛里有点血丝，还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很沉。
「不然呢？」
「什么时候生的？」
「分手后……四个月发现的。」
我算了下时间。
那会儿我们刚吵完最凶的一架，她摔门走了，再没回来。
电话拉黑，所有联系方式都断干净。
「为什么不说？」
她嘴角扯了一下，像笑，又不像。
「说什么？」
「说恭喜你当爹？还是说你要不要来看看？」
「周珩，那会儿你不想见我，我知道。」
声控灯又灭了。
我没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