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临月倒在地上,蜷缩着。

眼睛紧闭,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脸红得不正常。

手边倒着一个玻璃杯,水洒了一地。

我蹲下拍了拍她的脸。

烫得吓人。

「江临月!」

「醒醒!」

她没反应,嘴唇干得起了皮。

呼吸又急又烫。

这根本不是普通感冒!

我一把抱起她。

轻。

太轻了。

像抱着一把骨头。

外面下起了雨。

我车扔公司了,这个点老小区根本打不到车。

雨哗哗往下倒。

我把外套兜头盖她身上,抱着人就往小区外面冲。

想拦辆出租车。

半天过去,全是满载。

她在我怀里烧得迷迷糊糊,偶尔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冷。」

「妈……」

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得不堪一击。

跟那天晚上那个尖厉抗拒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拦不到车,心里骂了句脏话。

抱着她直接往最近的社区医院跑。

雨劈头盖脸地砸。

怀里的人抖得厉害。

隔着湿透的衣料,那温度烫得我心慌。

社区医院值班的是个年轻医生,一看这情况,赶紧让输液。

「高烧四十度一,肺炎前期症状。」

「怎么才送来?」

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训我。

「再晚点就得转大医院了!」

我没解释,去交了费。

回来时护士已经给她扎上针。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睫毛湿漉漉地搭着。

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退下去点,露出底下的苍白。

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

我靠在墙边,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下掉。

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心里有点烦躁。

这都什么事。

(8)

她手机响了。

在口袋里嗡嗡震。

我怕吵到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来想挂断。

屏幕上来电显示——「刘主任」。

响了一遍,停了。

隔了几秒,又固执地响起来。

我看她睡得沉,鬼使神差地,走到走廊角落,接了。

「喂?」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急,语速飞快。

「小江啊!你那边筹到多少了?」

「院长这边我最多再帮你拖两天!」

「那家人太难缠了,开口就是五十万,少一分都要报警!」

「说你妈当年那个手术是医疗事故,非要讨个说法!」

「你快点啊!不然你这工作肯定保不住,档案都得记一笔!」

我脑子嗡了一下。

五十万?

医疗事故?

工作?

「喂?小江?你说话啊!听得见吗?」

那头还在催。

我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你好,她病了,在输液。」

「我是她朋友。」

「麻烦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那头顿了一下,警惕起来。

「朋友?她什么时候有……你谁啊?」

「沈遇白,住她对门。」

「她烧糊涂了,没办法接电话。」

「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转达。」

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真急了,叹了口气。

「哎,我也是看这孩子可怜。」

「她妈去年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良性肿瘤,很成功。」

「术后恢复期,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颅内出血,没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