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月倒在地上,蜷缩着。
眼睛紧闭,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脸红得不正常。
手边倒着一个玻璃杯,水洒了一地。
我蹲下拍了拍她的脸。
烫得吓人。
「江临月!」
「醒醒!」
她没反应,嘴唇干得起了皮。
呼吸又急又烫。
这根本不是普通感冒!
我一把抱起她。
轻。
太轻了。
像抱着一把骨头。
外面下起了雨。
我车扔公司了,这个点老小区根本打不到车。
雨哗哗往下倒。
我把外套兜头盖她身上,抱着人就往小区外面冲。
想拦辆出租车。
半天过去,全是满载。
她在我怀里烧得迷迷糊糊,偶尔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冷。」
「妈……」
声音带着哭腔,脆弱得不堪一击。
跟那天晚上那个尖厉抗拒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拦不到车,心里骂了句脏话。
抱着她直接往最近的社区医院跑。
雨劈头盖脸地砸。
怀里的人抖得厉害。
隔着湿透的衣料,那温度烫得我心慌。
社区医院值班的是个年轻医生,一看这情况,赶紧让输液。
「高烧四十度一,肺炎前期症状。」
「怎么才送来?」
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训我。
「再晚点就得转大医院了!」
我没解释,去交了费。
回来时护士已经给她扎上针。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睫毛湿漉漉地搭着。
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退下去点,露出底下的苍白。
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
我靠在墙边,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下掉。
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心里有点烦躁。
这都什么事。
(8)
她手机响了。
在口袋里嗡嗡震。
我怕吵到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来想挂断。
屏幕上来电显示——「刘主任」。
响了一遍,停了。
隔了几秒,又固执地响起来。
我看她睡得沉,鬼使神差地,走到走廊角落,接了。
「喂?」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急,语速飞快。
「小江啊!你那边筹到多少了?」
「院长这边我最多再帮你拖两天!」
「那家人太难缠了,开口就是五十万,少一分都要报警!」
「说你妈当年那个手术是医疗事故,非要讨个说法!」
「你快点啊!不然你这工作肯定保不住,档案都得记一笔!」
我脑子嗡了一下。
五十万?
医疗事故?
工作?
「喂?小江?你说话啊!听得见吗?」
那头还在催。
我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
「你好,她病了,在输液。」
「我是她朋友。」
「麻烦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那头顿了一下,警惕起来。
「朋友?她什么时候有……你谁啊?」
「沈遇白,住她对门。」
「她烧糊涂了,没办法接电话。」
「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我转达。」
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是真急了,叹了口气。
「哎,我也是看这孩子可怜。」
「她妈去年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良性肿瘤,很成功。」
「术后恢复期,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颅内出血,没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