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人搬东西没?」
我嗯啊地应付。
「见着了,变了,还行,搬了。」
「你撺掇我去帮忙,就为这个?」
我妈在那头啧了一声。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人小月多不容易!」
「听说她妈前两年没了,就剩她一个。」
「在外面漂了这么多年,突然回来,肯定是有难处。」
「你小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我欠她一条命。」
我赶紧打断她老人家的忆苦思甜。
脑子里却闪过江临月那双惊惶的眼睛,和瘦得硌人的胳膊。
「她家以前那些亲戚呢?没个帮衬的?」
「哼,那些势利眼!」
我妈语气立刻充满鄙夷。
「以前小月家多风光,后来她爸做生意赔了,跳了楼。」
「树倒猢狲散,谁还搭理她们娘俩?」
「现在看她回来了,指不定又想着怎么扒上来吸口血呢!」
我捏着电话,没吭声。
原来是这样。
「对了,她找你没?说啥了?」
我妈突然问。
「……没。」
我顿了一下。
「就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提借钱的事。
也没提她那过激的反应。
「行吧,你平时多看着点对门,人家一个姑娘家,不容易。」
「知道了,挂了。」
电话撂下,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
对面那栋楼的同一个位置,窗户黑着。
她一个人住?
那么多钱,到底要干什么?
我心里那点疑虑和莫名其妙的不安,像窗外的夜色一样,越来越浓。
(6)
接下来几天,我刻意留意了对面的动静。
安静得有点过分。
好像那天晚上仓皇消失的身影,只是我的幻觉。
直到周五晚上,我加班回来晚。
楼道里一股浓烈的中药味,苦得呛鼻子。
来源正是对面单元。
我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上楼。
她家的门开了一条缝,光漏出来一点。
中药味更浓了。
还有压抑的、轻微的咳嗽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咳嗽声猛地停了。
里面死寂了几秒。
然后门被拉开一点。
江临月站在门后,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眼神里还是有点惊弓之鸟的警惕。
「有事?」
她声音比那天更哑了,裹着浓浓的鼻音。
「你病了?」
我问,眼神往里瞟了瞟。
客厅很空,没什么家具。
只有一个行李箱打开摊在地上,东西很少。
一个小电药壶正在地上咕嘟咕嘟地冒着苦气。
「感冒。」
她言简意赅,并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哦,需要帮忙吗?」
「不用。」
对话干巴得要命。
她扶着门把手的手指用力,指节泛白。
好像随时准备关门。
我点点头,转身掏出钥匙开自家门。
钥匙刚插进锁孔。
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
我猛地回头。
她家的门还开着那条缝。
里面没了人影。
「江临月?」
我喊了一声。
没人应。
只有中药咕嘟咕嘟熬干的声音。
(7)
我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