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双胞胎照片。 继母掐着我下巴:“从今天起,你就是她。” 被迫穿上姐姐的丝绸睡衣,我摸到衣领里的录音笔。 播放键摁下,传来姐姐的冷笑:“他以为毒死我就能拿到遗产?那杯茶我早换给他了。” 继母尖叫着冲进来时,我将毒茶推到她面前:“妈,该喝药了。”
姐姐的葬礼,空气里浮沉着香烛和百合死去的气味,甜腻又呛人。照片摆在高处,黑白分明。照片上那张脸,熟悉得让我浑身发冷——那张脸,几乎就是我每日在镜子里看到的、早已厌倦的模样。然而眉眼深处,又藏着一丝我绝不会有的、被金钱浸泡出的傲慢与锋利。
原来,我真的有过一个双胞胎姐姐。
“宋熙光……” 继母陈美娟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蛇,猝然滑入我混沌的思绪。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突然铁钳般攫住我的下巴,用力之大,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她逼迫我仰头,死死盯着那张遗像,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葬礼的熏香,令人作呕。“看清楚了吗?”她猩红的唇吐出字句,每个字都浸着寒意,“从今天起,你就是她。宋熙光。记住,从现在起,你是宋熙光。”
一股尖锐的冷意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我成了……一个死人?一个与我血脉相连却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替代品?荒谬感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的心脏,几乎无法呼吸。
“不……” 喉咙干涩,反抗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的。
“不?”陈美娟夸张地挑起精心描绘过的眉,嘴角却向下撇着,形成一个刻薄又冷酷的弧度。她猛地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反手狠狠在我胳膊内侧拧了一把,尖锐的疼痛激得我差点跳起来。“管好你的嘴!进了这个门,就由不得你了!”她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要不是熙光走得急,老爷子又立了那该死的遗嘱,这份‘福气’轮得到你?宋微光,你该烧高香了!”
她像驱赶一只不听话的猫狗,粗暴地将我推进一间华丽冰冷的卧室。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着刺眼的光,空气里是昂贵的皮革和无人居住的尘埃气息。“换衣服!别在这儿给我哭丧着脸!”一套银灰色的真丝睡衣被扔到我脸上,丝绸滑腻的触感贴着皮肤,却只带来一阵阵恶寒。
门被砰地一声带上,留下死寂和令人窒息的空旷。我像一具被抽掉骨架的木偶,瘫软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丝滑的睡衣堆在手边,像一条冰冷的蛇。泪水终于冲破堤坝,无声地汹涌而出。凭什么?凭什么是我?就因为我们共享过同一个子宫?就要夺走我全部的人生,去做一个已经躺在坟墓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似乎没了动静。冰冷的绝望里,一丝微弱的念头挣扎着冒出来:跑!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我必须离开!
我胡乱抹掉脸上的水痕,那套属于“宋熙光”的睡衣被我像丢弃秽物一样推开。我摸索着,只凭本能抓住自己来时那件洗得发旧的棉布外套,死死攥紧,仿佛那是仅存的锚。屏住呼吸,赤着脚,我像只幽灵一样无声地滑到厚重的雕花木门边。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轰鸣。我小心翼翼压下镀金的门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刺得指尖一缩。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壁灯投下昏黄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