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预感，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心脏。他睁开眼，眸色深得如同窗外化不开的浓夜。他拿起手机，屏幕解锁，指尖悬在通讯录里一个标注为“林锐”的名字上方。林锐，他信任的私人助理，一个沉默寡言却总能精准执行他所有指令的人。
靳砚的手指最终没有按下去。他放下手机，重新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在他眼中失去了温度。他需要证据，冰冷的、无可辩驳的证据。在此之前，任何动作都是多余的。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头在黑暗中蛰伏、耐心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猛兽。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支早已熄灭的雪茄，残留的烟丝气息在无声地弥漫。
第二章
时间在靳砚近乎凝固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行。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那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而集中的光晕，将他笼罩在一小片孤岛之中。他面前的电脑屏幕早已暗下去，像一只沉默的眼睛。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捻动一下，除此之外，再无动作。像一尊被遗忘在时间角落的雕塑。
突然！
死寂被尖锐的蜂鸣声撕裂。不是电话铃声，而是他私人加密通讯软件设定的、最高优先级消息提示音。那声音短促、高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瞬间刺破了书房的宁静。
靳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倾身向前，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沉睡的屏幕瞬间亮起，幽蓝的光映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
屏幕上，是林锐发来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加密压缩包的下载链接，以及一个简短的、代表最高紧急程度的红色感叹号。
靳砚的呼吸依旧平稳。他点开链接，输入一串冗长复杂的密钥。进度条在屏幕上飞快地移动，几秒钟后，一个视频文件自动开始播放。
画面剧烈晃动，光线昏暗，充斥着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和嘈杂的人声。显然是用手机在KTV包间里拍摄的。镜头扫过一张张模糊而兴奋的脸，最终，定格在包间角落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
靳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里，苏弥和裴屿紧挨着坐在一起。苏弥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一种迷离的、近乎沉醉的笑容，那是靳砚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她的眼神像蒙着一层水汽，专注地凝视着身旁的男人。裴屿，那个靳砚只在苏弥尘封的旧相册里见过几眼的男人，此刻正低头凑近苏弥的耳边，嘴唇翕动，不知在说着什么。他的手臂，极其自然地搭在苏弥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充满占有意味的半环抱姿势。
下一秒，裴屿的脸转了过来，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毫不掩饰的挑衅笑容，直直地看向镜头方向。仿佛知道这画面会被谁看到。然后，他伸出手，极其轻佻地、用指尖勾了一下苏弥的下巴。
苏弥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身体更软地往裴屿那边靠了靠。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画面最后定格在裴屿那抹刺眼的笑容和苏弥依偎的姿态上。
播放结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靳砚自己模糊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