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将手背到身后,像被烫到一样。他连我和沈哲的谈话都听到了?
“偷听别人讲话,很不礼貌。”
我试图让自己听起来严厉些,却底气不足。
“没办法,”他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却勾着笑,
“你们的声音是不大,但我的听力特别好。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像带着小钩子,滑过我的脸,
“‘关于十月和五月婚礼气候的利弊分析’——想听不见也挺难的。”
我的脸颊更烫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羞窘和狼狈攫住了我。
在他面前,我那份“完美人生计划”像一份被公开处刑的小学生作业,幼稚又可笑。
“那不关你的事。”我挺直脊背,试图找回平时在谈判桌上的气场,“我得回去了。”
转身欲走,他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不高,却轻易地钉住了我的脚步。
“那种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的心猛地一缩。
不是。
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心底尖叫。
但二十八年来,我学会的是权衡利弊,是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听从心底那些毫无用处的呐喊。
“我想要的,是稳定、是体面、是被人尊重。”
我转过身,看着他,像在说服他,更像在说服自己,“而不是……”
“而不是像这样?”他接话,忽然向前一步,逼近我,手指极快极轻地在我紧绷的嘴角擦了一下,一触即分,“而不是笑不敢大笑,哭不敢大哭,连呼吸都要计算好频率?”
那一下触碰像静电,炸得我浑身一麻,呆立当场。
他垂眸看着我的反应,眼神里那点玩味淡去,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洞察,甚至是一丝极淡的怜悯。
“活得像个被输入完美程序的机器人,不累吗,姐姐?”
累。
怎么不累。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但我从不敢承认。
眼眶毫无预兆地泛起酸涩,我慌忙低下头。不能哭。妆会花。不完美。沈哲不喜欢失态。
一只修长的手却递过来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整的干净纸巾,边缘有些磨损,看起来像是从随身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干净的。”他说。
我没接。
他等了几秒,似是无奈地轻叹口气,然后,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
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托起我攥紧的右手,力道不容拒绝,却又奇异地温柔。
我一颤,想要抽回,他却已经掰开我僵硬的手指,将那张柔软的纸巾塞进我的掌心,再用我的手指包裹住它。
“指甲挺尖,”他像是点评,目光落在我精心修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上,“攥这么紧,不疼?”
我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的触碰,他的话语,他身上那股自由又危险的气息,像狂风一样卷进我循规蹈矩的世界,把我精心打理的一切都吹得七零八落。
防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薇?”沈哲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不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像被捉奸一样,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喉咙。
那个年轻人,周野,只是慢悠悠地收回手,插回裤袋,神情自若地看向沈哲,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