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说什么?谢谢?我很喜欢?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枚戒指在我眼前晃动,光芒刺得我眼睛发酸。它代表的一切——稳定、体面、正确的人生——此刻却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而背景里,那该死的钢琴声还在继续,像一种无声的嘲弄。
“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发涩。
就在这时,钢琴声停了。
我下意识地望过去。
那个年轻人从琴凳上站起身,并没有看过来,只是径直走向酒吧后门的方向,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带得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哲惊讶地看着我。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我抓起手包,声音有些不稳。
几乎是用逃的,我离开座位,没有走向洗手间,而是循着那个年轻人消失的方向,走向酒吧的后门。
心跳如擂鼓。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说什么。
或许我只是需要一点新鲜空气,需要逃离那枚戒指带来的压迫感几分钟。
推开厚重的防火门,晚夏微潮热的夜风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条狭窄的后巷,堆放着几个黑色的垃圾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酒气味。
他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昏暗里明明灭灭。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巷子里的光比室内更暗,但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带着点探究,一点了然的玩味,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来。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事先可能想好的借口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隔着淡淡的青灰色打量我,然后开口,声音比透过麦克风听到的更低一些,带着点沙哑的磁性:
“姐姐,你看起来好像需要有人带你逃跑。”
我僵在原地,脸颊像被火燎过一样烫。
逃跑?我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我规划路径,执行计划,达成目标。
逃跑是失败者的选项。
可那一刻,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像颗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我所有精心构筑的防御。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声音干涩,手指不自觉地蜷缩,捏紧了手包的链条,“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混着夜风的微燥,搔刮着我的耳膜。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精准地弹进几步外的垃圾桶上的灭烟槽里,然后朝我走来。
一步,两步。
距离拉近,我能更清楚地看到他。
他很高,我穿着中跟鞋,仍需微微仰头。
黑色T恤下的肩膀宽阔,手臂线条流畅却不夸张,带着一种常年触碰琴键的艺术家的柔韧力量感。
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挑,看人时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深情,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危险。
我的大脑拉响警报。
但他的气息已经笼罩过来,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某种清爽的、像雪松又像海盐的须后水味道,并不难闻,甚至……有点迷人。
“透气?”他挑眉,目光落在我无意识攥紧的手上,“戴着那种戒指,听着那种谈话,确实需要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