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更大了。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清十步外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隐隐约约从风雪那头传来。
王五精神一振,轻轻挪动几乎冻僵的身体,将猎弓缓缓拉开,搭上一支削尖了箭头的竹箭——铁箭簇太贵,他用不起,但用桐油反复浸泡烤制过的竹箭,近距离足以射穿皮袄。
声音越来越近。 先是两个骑着瘦马的绿营兵探路,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鬼天气。他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但大雪掩盖了一切痕迹,并未发现异常,大马缓缓通过了老鹰嘴。 紧接着,是押粮队的主体。大约二十来个兵丁,服饰杂乱,有七八个穿着号褂的绿营兵,还有十来个则是被强征来的民夫,推着五六辆堆得满满的独轮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队伍中间,还有一个穿着棉甲、戴着暖帽的旗兵老爷,骑在一匹相对壮实些的马上,不时呵斥着队伍加快速度。
王五的心跳得如同擂鼓。 就是现在!
当那骑马的旗兵正好走到他正下方时,王五猛地从雪窝里跃起,弓开满月! “嗖!” 竹箭带着他满腔的仇恨,破开风雪,精准地钻入了那旗兵毫无防护的脖颈!
“呃……”旗兵一声闷哼,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直接从马背上栽倒下来,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敌袭!有山匪!”队伍顿时大乱。
几乎在同时,王五猛地拉扯早已准备好的藤蔓! 轰隆!几棵被积雪压弯、事先用藤蔓勉强系住的小树猛地弹起,带起大片的雪块,砸向队伍前方,同时,一根隐藏在积雪下的粗大绊马索骤然绷紧!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绿营骑兵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被绊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嚎。 “轰!咔嚓!” 后方一辆独轮车因为推车民夫的惊慌失措,车轮猛地一滑,竟然直接侧翻,连车带粮食滚下了深涧,传来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不想死的,趴下!”王五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咆哮,从三米多高的陷阱上一跃而下,手中开山刀划出一道寒光,直接劈向一个试图抽刀反抗的绿营兵!
那绿营兵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同伴的死亡吓破了胆,动作慢了半拍。 刀光闪过,一条手臂带着喷溅的鲜血飞起。 惨叫声戛然而止,王五反手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热血喷在王五脸上,腥咸滚烫。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没有预想中的恐惧和恶心,只有一种复仇的快意和冰凉的麻木。
“杀人了!” “山匪杀人了!” 剩下的绿营兵和民夫彻底乱了阵脚。他们根本看不清敌人有多少,只见风雪中一道矫健如豹的身影纵横跳跃,刀光闪烁间必有人倒下,加之领头的旗兵和两个骑兵瞬间毙命,更是魂飞魄散。
事实上,王五只有一个人。 但他利用了地形,利用了天气,利用了敌人心理上极度的恐慌。 他像一头真正的猛兽,在混乱的队伍中左冲右突,专挑拿着武器的绿营兵下手。他的刀法没有章法,完全是常年劈砍荆棘、分解猎物练就的狠辣和精准,每一刀都直奔要害。
一个绿营兵举刀格挡,“铛”的一声,王五势大力沉的一刀竟将他的腰刀劈飞,刀势不减,深深砍入他的肩胛骨。 另一个绿营兵试图从背后偷袭,王五仿佛脑后长眼,一个侧身躲过,同时一脚将其踹入旁边的陷坑,坑底削尖的木刺瞬间将其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