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远的手死死抓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不断下坠的绿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纵横商场几十年。他太清楚这种精准、迅猛、不留余地的打击意味着什么。
是厉承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能量。这样的狠绝。
“晚乔呢?”苏宏远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破旧的风箱。“她人呢?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苏明哲的声音带着哭腔。“爸!我们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明天一早…苏氏就完了!”
苏宏远猛地闭上眼。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他。完了。他辛苦一辈子打拼的基业。真的要毁于一旦了。而这一切。很可能是因为他那个“好女儿”!
他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底爆发出最后一丝狠厉和决绝。他不能坐以待毙!
“备车!”他嘶吼着。挣扎着从沙发里站起来。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去厉家!现在就去!”
凌晨三点。厉家老宅。厚重的雕花铁门紧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初冬的夜风。冰冷刺骨。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辆黑色的宾利疾驰而来。一个急刹停在铁门外。苏宏远几乎是踉跄着从车里扑出来。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只胡乱套了件大衣。头发凌乱。形容狼狈。哪里还有半点苏氏董事长的威严。
他冲到冰冷的铁门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对着里面灯火通明的别墅主楼。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厉承舟!厉承舟你出来!开门!让我进去!”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带着绝望的凄厉。别墅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声呜咽。
“厉承舟!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我们谈谈!有什么条件你开!我苏宏远认栽!求你高抬贵手!放过苏家!”苏宏远的声音已经喊破了。带着哭腔。他用力摇晃着铁门。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响。
门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二楼书房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苏宏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窟。他知道。厉承舟在。他就在里面。冷眼看着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在门外哀嚎。
巨大的屈辱和更深的恐惧淹没了他。苏氏是他一生的心血!是他苏家的根基!不能倒!绝对不能倒!
扑通!
一声闷响。在冰冷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苏宏远。这个曾经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直挺挺地跪在了厉家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台阶前。额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厉承舟!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放过苏家!放过我儿子!所有的错都是我苏宏远教女无方!我替晚乔给你赔罪!你要怎么处置她都行!求求你!高抬贵手啊!”
咚!咚!咚!
沉闷的磕头声。一声接着一声。在寂静的凌晨回荡。每一下都用了死力。很快。他光洁的额头上就见了红。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尘土。黏腻地糊在皮肤上。狼狈不堪。触目惊心。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吹透了他单薄的衣服。冻得他浑身发抖。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机械地、绝望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卑微到了尘埃里。只求门内的人能施舍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