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公用，我偶尔会晾衣服。平时你用。」
她的交代清晰利落，没什么废话。
「好的，曼姐。」
「我住隔壁，有事叫我，可以打电话，或者微信。」她背起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帆布包，走到玄关换鞋。是一双米色的平底鞋，鞋尖有点磨损，但刷得很干净。
她拉开门，脚步顿了一下，又转过身。
像是想起什么，她从帆布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绿白相间的包装，塞到我手里。
盒子表面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
「薄荷糖。天热，吃了舒服点。」
我愣了一下，心里倏地滑过一丝暖流：「谢谢曼姐。」
「不客气。」她拉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楼道里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门关上。
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吁了口气，总算安顿下来了。独自一人站在陌生的客厅里，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好闻的柠檬薄荷香。
我打开那个小铁盒，倒出一粒白色糖果放进嘴里。清爽的凉意在我舌尖炸开，驱散了最后的燥热。
走到窗边往下看，正好看到陈曼从楼道里出来。她走到巷口的水果摊前，和摊主熟稔地点点头，挑了几个橙子，付了钱，然后拐过街角，不见了身影。
很日常的画面，却让我对这个城市，突然有了一丝真实的连接感。
回到房间，我打开衣柜，想把几件衣服挂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樟脑丸，和淡淡的柠檬洗衣液味道。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最角落——
指尖忽然触到一点异样的纸质感。
我弯腰，拨开那块活动的挡板，从下面摸出了一个被揉成团的纸片。
展开一看，是一张撕碎的催款单碎片，上面还能模糊看到「XX 金融」的字样，以及一个被撕去大半的、惊心动魄的欠款金额。
我的心猛地一沉。
XX 金融？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正经。
她欠了钱？
我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又看向手中这张皱巴巴的纸片。脑海里闪过她干净的手指，整洁的房间、温和却疏离的眼神，还有那盒薄荷糖。
完美的表象下，藏着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出于礼貌，我最终没有把纸团带走，只是依原样塞回了那个角落。
挂好衣服，关上衣柜门，我坐在床上。床垫微微下陷。
嘴里的薄荷糖还在散发着凉意，阳光透过飘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方正的光斑。
空气里是好闻的柠檬薄荷。
第 2 章 夜半糖水与她的便利贴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还有白天那张皱巴巴的催款单碎片，像背景音一样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反而催生了一种极致的疲惫。
再睁眼时，是被窗外巷子里零星的嘈杂声吵醒的。摸过手机一看，居然已经晚上十一点十七分了。
红星巷彻底安静了下来，白天的闷热被一种带着凉意的寂静取代。
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加班积攒的酸软。办公室的空调冷气好像还黏在皮肤上，地铁里那种人挤人的窒息感也没完全散去。
真安静啊。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有点空洞的心跳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个租来的小房间里，那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凉飕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