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最喜欢待在这里。”他口中的“她”,自然是他的亡妻。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梅花。
过了一会儿,我说:“律叔叔,我能看看您剪下来的那些枝条吗?”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走过去,从被他丢弃的枝条里,挑出几支形态最好的。然后,我走到一张空桌前,用桌上现成的花瓶和清水,开始插花。
我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这是我另一个秘密武器。我不仅会画梅,还会插花。上辈子为了讨好律昂那个喜欢艺术的母亲,我专门学过。
律宗辉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平静,慢慢变得惊讶,最后,化为一丝震撼和……怀念。
五分钟后,一瓶错落有致,极富禅意的插花作品,完成了。
我捧着花瓶,走到他面前。
“律叔叔,这个送给您。”
他看着那个花瓶,久久没有说话。他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我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一模一样……”
6
我的那瓶插花,被律宗辉摆在了他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王管家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从审视,变成了敌意。她在这个家待了三十年,伺候过女主人。她最清楚,那瓶花的风格,和当年的女主人,有多像。
她感觉到了威胁。
从那天起,她开始处处给我使绊子。
律宗辉再邀请我去家里,王管家会“不小心”把茶水洒在我身上。她会在律宗辉面前,旁敲侧击地说一些“现在的小姑娘,心思都活络”之类的话。
我没有反击,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每次被洒了茶水,我都微笑着说“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每次她含沙射影,我都装作听不懂。
我的隐忍和退让,在律宗辉眼里,是善良和纯粹。在王管家眼里,是软弱可欺。
她开始变本加厉。
一次,律宗辉带我参观他的藏品室。王管家跟在后面,趁律宗辉不注意,她故意用身体撞了我一下。我站立不稳,眼看就要撞到旁边一个价值千万的青花瓷瓶。
那一刻,我完全可以躲开。
但我没有。
我选择了最蠢,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我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那个花瓶。
花瓶没事,我的胳膊却重重地撞在后面的架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钟薇!”律宗辉脸色大变,立刻冲过来扶住我。
王管家也吓得脸色惨白。她没想到我竟然会用身体去挡。
“我没事……”我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先去看那个花瓶,“花瓶没碎吧?”
律宗辉根本不看花瓶,他卷起我的袖子,我的小臂已经迅速地红肿起来,一片骇人的淤青。
他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他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王管家。
“王琴,你在这个家,多少年了?”
王管家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没站稳!”
“是不是故意的,我心里有数。”律宗督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待在这里了。去账房领十年薪水,养老去吧。”
王管家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拉住律宗辉的袖子。“律叔叔,您别这样……不关王管家的事,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