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怕……”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痛苦的压抑。
“……会好的……我一定……”
我心里一惊。妈？上一世，陈言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他的家人。我只知道他来自一个偏远的乡镇，父母早亡，是个孤儿。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他在撒谎。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一个谎言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我假装不经意地问他：“陈言，快放暑假了，你……不回家看看吗？”
他正在系鞋带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有家，我是个孤儿。”
又是这句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破绽，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但我知道，深水之下，必有暗流。
我决定试探他。我利用前世的记忆，知道他有严重的胃病，因为长期打工饮食不规律。我特意去超市买了很多养胃的食材，熬了小米粥，在他晚上回来的时候端给他。
“看你脸色不太好，喝点粥暖暖胃吧。”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一个关心室友的普通女孩。
他看着那碗粥，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警惕。他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喝粥的时候，我状似无意地提起：“我有个朋友，她妈妈生了很重的病，一直治不好，她压力特别大。”
陈言握着勺子的手，猛地收紧了。他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会好起来的。”
“是吗？”我步步紧逼，“可有些病，是治不好的。就像有些人，心里的窟窿，是永远都填不满的。”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我。那一瞬间，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十年后的那种冰冷和审视。虽然只有一刹那，随即就被他用温和的表情掩盖了过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的试探，似乎太过火了。我立刻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随便感慨一下。快喝吧，粥要凉了。”
他没再说话，默默地喝完了那碗粥。
那一晚，我再次失眠了。我的试探，不仅没有让他露出马脚，反而让他对我产生了警惕。更可怕的是，他的那句“谢谢”，和他照顾我时那温柔的眼神，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开始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是那个阳光温暖的少年，还是那个冷酷的复...仇者？或者说，这两个他，本就是一体？
这种自我怀疑，比直接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敌人，更让我感到恐惧。
4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陈言似乎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不愉快，又恢复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室友角色。他会做好饭等我回来，会在我熬夜复习时给我递上一杯热牛奶，会在下雨天提前把伞放在门口。他的体贴无微不至，像一张温柔的网，密不透风地将我包围。
如果不是那场剜心刻骨的死亡，我一定会再次爱上他。
但我没有忘记。我强迫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像一个侦探，在他营造的日常假象中，寻找着蛛丝马跡。
很快，我发现了第一条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