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过的位置空了。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过。
我的呼吸停住了。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退去，手脚冰凉得像冰块。我死死盯着那个空座位。
车厢里没有任何变化。其他乘客，包括那个睡觉的西-装男和抱口袋的老太太，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司机依旧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背影僵硬如石。
车还在平稳地行驶，驶入更深的黑暗。
我慢慢转头，看向对面车窗上贴着的那张纸。《乘客守则》。第一条，请保持安静。
那张泛黄的纸，此刻看起来像一道判决书。
我抬起手，摸到自己的胸口，心跳剧烈地撞击着肋骨。喉咙干得发痛。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空座位上移开，看向窗外。外面只有流动的墨色。
规则是真的。而违反它的代价...
2 字迹下的阴影
我慢慢放下手，指尖还在因恐惧而发麻。那个空座位刺眼地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移开视线，目光再次扫过车厢。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只是坐以待毙。
我的眼睛再次死死钉在那张泛黄的《乘客守则》上。正是这张不该出现的东西，让这辆我坐了近一年的熟悉巴士，变成了一个移动的囚笼。极度的恐惧和专注之下，我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我强迫自己聚焦，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
那些黑色的印刷体字迹，似乎并不是全部。在字迹的边缘和下方，有一些颜色更深、几乎与纸张的污渍融为一体的阴影。它们看起来不像是印刷的，更像是墨水渗透纸背留下的痕迹。我眯起眼睛，努力辨认。
随着我的凝视，那些模糊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缓缓凝聚成形，变成了一行行更小、更诡异的文字。它们就潜藏在主规则的字里行间，像附骨之疽。
在“请勿数乘客人数”下方，阴影文字写着：车厢内乘客数量恒定为十二。如发现数量不符，请保持镇定，并确保您自身为第十二位乘客。
在“请保持安静”下方，是两条：请勿与其他乘客对视，尤其是新上车的乘客。 以及 请保持衣冠整洁，勿将污秽带入车厢。
在“请勿长时间注视其他乘客”这条主规则旁边，也有一行阴影：……除非你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这些隐藏的规则让我后背发凉。原来这才是完整的守则。
我的喉咙动了动。恒定为十二。刚才那个女人消失了，现在数量肯定不对。这意味着……有东西要上车了。
车灯忽然闪烁了几下，像疲倦的眼睛。
公交车开始减速。窗外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出现了废弃建筑物的模糊轮廓。一个站台的影子掠过。车停了。
车门发出嘶哑的放气声，缓缓打开。外面是浓稠的夜雾，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站牌歪斜着，上面的字迹剥落，看不清名字。
一个黑影站在车门外。
它没有具体的形状，像一团凝聚的黑暗，比周围的夜色更深。它缓缓挪动，踏上了台阶。车门在它身后合拢。
黑影在车厢前方停顿了一下，然后沿着过道向内移动。我的位置在车厢中段，而那个女人消失后留下的空位在第三排，也就是我的斜前方。
黑影无声地走过我身边的过道，一股冰冷的寒意掠过我的皮肤，汗毛瞬间竖起。它没有走向车厢后方，而是在第三排那个空位旁停下，坐了下去，填补了那个空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