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公交车又一次开始减速。站牌上的字被水渍侵蚀，但能辨认出：忘川河。
车停了，车门打开。外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和浓重的河腥味。一个身影扒住了车门。它全身湿透，破烂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露出下面肿胀发白的皮肤，不断往下滴着浑浊的泥水。它用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车厢。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它要上来，车上就多了一个。谁下去？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看到的那条阴影规则：请保持衣冠整洁，勿将污秽带入车厢。
它的一条腿已经迈上了踏板，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来不及犹豫了。我猛地转向司机的位置，抬起手，不是指向那个东西，而是指向车厢里张贴的《乘客守则》原件，用手指用力点了点。
我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但足够清晰。我看向司机的后脑勺，用眼神传递着强烈的阻止意图。
司机似乎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我的动作。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
那个湿漉漉的东西另一只脚也踏了上来。女孩吓得闭上了眼睛。中年男人身体前倾，肌肉绷紧。
就在这时，车门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开始关闭。速度比平时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个东西被正在合拢的车门夹了一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叫，猛地向后缩了回去。车门彻底关严，将它的嚎叫和腥臭隔绝在外。
公交车立刻加速，驶离了忘川河站。
我靠在椅子上，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成功了。
中年男人缓缓靠回座位，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庆幸，但那丝忌惮之下，似乎还藏着一种我读不懂的……评估和算计。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在那个女孩身上长得多。
我们三个暂时安全了。但这条规则，下次还能用吗？
4 血字的警告
我盯着地上那滩正在缓慢收缩的水渍。车厢顶灯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下。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很低：“刚才，谢了。”
我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那个女孩，小林，把头埋得更低。
我再次看向那张泛黄的《乘客守则》，手指划过“禁止与司机交谈”那一行。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我下意识地再次集中精神，死死盯着那行字。
这一次，出现的不是阴影。
黑色的墨迹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开始扭曲、下沉。在原先的字迹下方，空白的纸面上，有暗红色的东西像血一样渗了出来，迅速凝聚成形。一行更小的、仿佛用鲜血写就的字浮现出来。
“……除非你能付出他想要的代价。”
我猛地抬起头，那行血字又消失了。规则恢复原样。我明白了，这守则不止一层隐藏文本。阴影是补充，而血字……是禁忌的例外条款。
“你看什么那么入神？”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暂且叫他老赵。
我迅速移开目光。“没什么。再确认一下规则。”
老赵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但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小林。“喂，小姑娘。你还好吗？”
小林浑身一颤，抬起头，脸色苍白。“没……没事。”
“刚才那个站点，”老赵继续说，声音压得很低，“忘川河。你以前听说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