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的高中,是苏晚第一次接触“另一个世界”。同学穿的是耐克鞋、阿迪外套,用的是进口钢笔,课间聊的是去迪士尼、买新手机,而她只有两套换洗衣服,鞋子是母亲做的布鞋,生活费每天只有五块钱,只能买两个馒头、一份咸菜。她不敢跟同学一起吃饭,总是等食堂快关门了,才去买最便宜的剩菜;她的笔记本是用了正面用反面,钢笔是地摊上三块钱买的,写着写着就漏墨。
有一次,同桌见她的钢笔漏墨,递过来一支派克笔:“苏晚,你用这个吧,我还有一支。”苏晚连忙摇头,把自己的破钢笔往身后藏:“不用了,谢谢你,我这个挺好的。”她怕欠人情,更怕别人看穿她的穷——那种藏在骨子里的自卑,像影子一样跟着她。
她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早上五点半就去教室背书,晚上熄灯后还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做题。她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老师经常在班上表扬她,可她还是觉得不够——她知道,只有考上好大学,才能改变命运。
高考那年,苏晚却掉了链子。考前一周,母亲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她请假回县城照顾,耽误了复习。最后成绩出来,她只考了528分,离一本线差了12分,只能去省内一所普通二本的会计专业。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苏晚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父亲敲门进来,坐在她身边,递过来一杯热水:“晚晚,爸知道你不甘心,可会计好就业,将来能找个稳当的工作,也挺好的。”母亲也说:“咱们不跟别人比,只要你好好的,比啥都强。”
苏晚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她知道,家里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她不能再任性。那天晚上,她在日记本上写:“苏晚,好好读会计,将来找份好工作,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二、出租屋里的CPA
大学四年,苏晚把“省”字刻进了骨子里。她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每天在食堂帮工换三餐,周末去做家教,一小时十五块钱,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去郊区;寒暑假她不回家,在超市当促销员,每天站十个小时,脚肿得穿不上鞋,却舍不得买一双贵点的平底鞋。
她的生活费每个月控制在三百块以内,衣服是在跳蚤市场淘的二手货,护肤品是两块钱一包的雪花膏。同学约她去逛街、看电影,她总是找借口推脱——她怕自己买不起,更怕扫了别人的兴。
但她从没想过放弃学习。会计专业要考的证多,从会计从业资格证到初级会计职称,她一个不落。大三那年,她决定考CPA(注册会计师)——她听学长说,有了CPA,找工作能容易些,工资也能高不少。
备考CPA的日子,是苏晚最苦的一段时光。她租了个每月两百块的单间,在老小区的六楼,没有电梯,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除了上课、做家教,其余时间都在啃教材。CPA的教材厚得像砖头,《会计》《审计》《税法》,每一本都要背好几遍,她的手指因为翻书太多,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有一次,她做家教回来,已经晚上十点了,发现出租屋的灯坏了。她摸黑找出蜡烛,坐在桌前继续看书,蜡烛油滴在手上,烫得她一激灵,却没敢停下——第二天就要模拟考试,她还有一章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