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寿宴当日,她把真龙椅沉入地窖,换上一把铜骨凤椅,让太子一坐不起。”
大晋元熙十八年,三月三,上巳日。
京城南郊,铜雀台废苑。
夜沉如墨,台前那座前朝铸币炉膛里,却亮着幽蓝火舌——地火口直通地脉,百年不熄。
宣瑶立在炉边,一身窄袖玄衣,发尾用铜环束成利落的马尾。她手中,是一截截烧得暗红的铜条:
“铜要骨,不要肉。”
她低声道,把铜条投入炉中,再抽出,反复锻打。火星溅到她手背,烫出焦痕,她却笑——
前世,她坐的是真金雕龙椅;今生,她要铸一把铜骨凤椅,让龙椅成囚笼。
炉边,墨尘轩半张银罩被火光映得发亮,左眼空洞,却映出炉膛里渐渐成形的椅骨——
铜骨为脊,凤翼为靠,椅腿中空,内藏机括:一旦坐下,椅背铜翼会“叮”地弹出,三寸凤喙直贯后心。
“太子若坐,必死?”少年问。
“不一定。”宣瑶抬眼,“若他不起杀心,机括不触发;若起——”
她指尖一点铜翼,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像女子娇笑。
四月初八,皇帝四十寿辰。
太极殿双层穹顶,上层鎏金盘龙,下层乌木暗格,可整体下沉三尺——这是宣瑶暗中命人测绘半年的秘密。
她站在殿梁,俯瞰那把真龙椅——紫檀嵌玉,龙目以夜明珠为睛,威严得像活物。
“明晚,它会沉入地窖,永不见天日。”
她轻声道,把一枚铜符塞进暗格——铜符一转,穹顶齿轮咬合,龙椅会连同地板整体下降,而铜骨凤椅将从夹层升上御阶。
墨尘轩负手立在梁侧,指尖转着那枚山河印半片:“皇帝若先坐,你杀不杀?”
宣瑶笑:“老东西命硬,留给萧策。”
少年挑眉:“萧策也重生了,你确定他会按你的局走?”
“他会的。”她俯身,在梁上刻下一行小字——
“龙椅已死,凤椅当立。”
初九,酉时正。
太极殿灯火如昼,三十六只铜鹤衔烛,照得御阶一片金黄。
皇帝高坐,下首太子萧策着四爪蟒袍,目光时不时掠过宣瑶——她今日着正红翟衣,发间金步摇晃得人眼花,却衬得肤色冷白。
鼓乐三巡,内侍高唱:“赐座——”
真龙椅被四名力士抬上,皇帝却抬手:“朕今日与民同乐,太子代朕坐。”
萧策眼底闪过狂喜,整袍欲上。
宣瑶垂眸,指尖在袖中轻捻——铜符,已在她手。
就在太子一足踏上御阶瞬间,殿顶忽传“咔”一声轻响——
地板整块下沉,力士惊呼,真龙椅连同他们一起坠入地窖,乌木暗格“嘭”地闭合,严丝合缝。
众臣哗然。
皇帝变色,拍案:“护驾——”
却见御阶中央,缓缓升起一把新椅:铜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