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县城仿佛蒙着一层纱。陈九川压低帽檐,避开早起的行人,按照地图指引向醉仙楼方向疾行。手腕上的令牌每隔几分钟就会突然变冷或变热,像是在提醒他危险的存在。
转过一个街角,醉仙楼的招牌映入眼帘。这是一栋三层木结构建筑,飞檐翘角,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奇怪的是,本该是酒楼营业的时间,大门却紧闭着,只有侧边一个小门虚掩着。
陈九川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跟踪者后,轻轻推开了那扇小门。门内是一条昏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陈酒的味道。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隐约传来咳嗽声。
"老烟枪?"陈九川低声呼唤,手按在腰间的青铜匕首上。
咳嗽声戛然而止。片刻沉默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应:"进来吧,陈家小子。我等你很久了。"
陈九川循声走去,推开尽头的木门。屋内烟雾缭绕,一个瘦削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烟杆。老人约莫六十多岁,满脸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其余两根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切断了。
"赵老三出事了?"老烟枪吐出一个烟圈,独眼紧盯着陈九川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九星烙印在微微发光。
陈九川点点头,将赵三爷给的青铜钥匙放在桌上:"他让我来找您。"
老烟枪拿起钥匙,在灯光下仔细端详。钥匙在接触到老人手指的瞬间,竟然微微泛出红光。
"你祖父的钥匙..."老人叹了口气,"看来时候到了。"
他起身走向墙边的书架,从最上层取下一个积满灰尘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照片和几张地图。最上面那张照片让陈九川心头一震——年轻的祖父站在一处山洞前,身边正是年轻时的赵三爷和老烟枪,三人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青铜匣子。
"1943年7月15日,九龙岭。"老烟枪的手指颤抖着划过照片,"这是我们发现地宫入口的前一天,也是我们九个人最后一次以人类身份相聚。"老人的独眼泛起浑浊的泪光,"你祖父当时就警告过我们,但那时的我们太年轻,太渴望发现奇迹..."
他指向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人影:"看,这就是第一个变异的——李教授。第二天他就成了'守陵人'的首领。他的眼睛...变成了全黑的,没有眼白..."
老人从铁盒底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你祖父当年偷偷塞给我的,上面写着'若见匣开,速离秦岭'。可惜我没听..."
陈九川凑近细看,发现照片背景中的山形与羊皮地图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更奇怪的是,照片上的青铜匣子表面纹路与他手中的匣子一模一样,但匣子内部似乎装着什么东西——一团模糊的黑色物体,看不清具体形状。
"这是什么?"陈九川指着那团黑影问道。
老烟枪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就是我们不该碰的东西...你祖父最后把它封在了地宫最深处。"
就在这时,陈九川怀中的羊皮地图突然剧烈发烫。他急忙掏出来,发现地图上的蝌蚪文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精细的立体图——九条龙形山脉环绕着一个深谷,谷底标着一个血红色的叉。
老烟枪看到地图的变化,脸色骤变:"九龙朝圣图...你祖父真的把它留给你了!"他颤抖着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时间不多了,你必须知道真相。"
木箱里是一套奇怪的装备:青铜罗盘、九节铜鞭、一包用红布包裹的粉末,还有一本皮质笔记本。老烟枪取出笔记本递给陈九川:"你祖父的研究笔记,记载了地宫的所有机关和...那些东西的弱点。"
陈九川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用血写着一段话:"九星连珠之夜,真龙将醒。唯有九龙令持有者能进入地宫核心,但切记:不要相信任何自称'守陵人'的存在,他们早已不是人类..."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与古董店门前听到的一模一样。老烟枪的独眼猛地睁大:"他们找到这里了!"他迅速将装备塞进一个帆布包,"从密道走,直接去九龙岭!"
"您不一起走吗?"陈九川接过背包。
老烟枪苦笑一声,拉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狰狞的九星烙印:"四十年前我就被标记了,离开醉仙楼必死无疑。"他指向后墙的一幅山水画,"画后是密道,直通城外。记住,必须在明晚月圆前到达地宫入口!"
敲击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门板被撞击的闷响。老烟枪推着陈九川来到画前,掀开画布露出一个暗门。
"等等!"陈九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祖父日记,"这上面提到的'血祭'是什么意思?"
老烟枪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每六十年,寻龙宗需要献祭一个...算了,没时间解释了!走!"他一把将陈九川推进暗门,随后猛地关上。
黑暗中,陈九川听到身后传来老烟枪最后的喊声:"找到你祖父的怀表!它能..."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是打斗声和老烟枪的惨叫。
陈九川咬紧牙关,在狭窄的密道中摸索前行。密道墙壁上刻满了与青铜匣上相似的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荧光。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亮光——出口到了。
推开伪装成岩石的暗门,陈九川发现自己站在城外的一处山坡上。远处,县城方向升起一道青绿色的烟柱,与祖宅燃烧时的火焰一模一样。
他打开羊皮地图,发现上面的路线再次变化,一条血线从醉仙楼延伸向秦岭深处。地图边缘浮现出一行新的蝌蚪文,这次他莫名能读懂其含义:
"日落之前,抵达龙首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