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十年情深，终究是错付了。
我悄无声息地推开伺候的丫鬟，凭着记忆中对他气息的熟悉，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直觉，一步步走向府邸最深处那个我从未踏足过的、被列为禁地的院落——墨韵轩。
越是靠近，周遭越是寂静，连虫鸣都消失了。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香气，与我今日在禅院外闻到的，一模一样。
我躲在月洞门后的阴影里，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让我肝胆俱裂的一幕。
院落中的石桌上，离墨寒与那婉娘相对而坐，他正含笑将一枚晶莹的葡萄喂入她的口中。而婉娘，则娇笑着偎进他怀里，纤纤玉指，正把玩着他垂落胸前的一缕墨发。
“国师大人今日好大的胆子，也不怕夫人知晓？”婉娘的声音又软又媚。
离墨寒低笑一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狎昵：“知晓又如何？她一个无所出的妇人，还能翻了天去？本座宠她十年，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心里装的，自然是你这小妖精……”
后面的话，我已听不清了。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我死死捂住嘴，转身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眼泪混杂着呕吐带来的生理泪水，汹涌而下，模糊了整个世界。
原来，真相如此丑陋，如此不堪。
他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承诺的星辰不落此情不渝，他所有的温柔体贴，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竟傻傻地信了十年。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无尽的苦涩和绝望。我瘫软在冰冷的墙角，望着夜空那轮凄清的明月，腕间的魂索死一般沉寂。
离墨寒，原来你的真心，早已给了旁人。
那我的十年，又算什么呢？
第二章：噬心
月光如水，却冰冷刺骨。我扶着斑驳的墙面，呕得浑身颤抖，胃里早已空空，只剩下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与冷汗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心痛还是身体的剧烈反应。
院落内，那对纠缠的身影并未察觉墙角的阴影里，一颗心正在碎裂、凋零。
“大人……”婉娘，或者说陈楚楚的声音娇软，带着事后的慵懒与得意，“您就不怕夫人突然寻来？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呢。”
我听见离墨寒一声低笑，那笑声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轻蔑与凉薄：“寻来又如何？她苏清漪，离了我国师府，离了我离墨寒的庇护，又能去哪里？一个依靠着我给予的荣光活了十年的金丝雀，早已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至于生辰……”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本座给了她十年盛大的生辰，锦衣玉食，无上荣宠，也该够了。如今，不过是个不识趣、也生不出孩子的摆设罢了。本座的心，自然该放在更值得的人身上。”
“摆设……”我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十年夫妻，十年缱绻，最终只换来他口中轻飘飘的“摆设”二字！
陈楚楚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依偎得更紧：“大人真坏……不过，楚楚就喜欢大人这般……真实。只是，大人当初为何要娶她？还对她那般好？连那保命的‘魂索’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