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抓了个正着。
林穗想起刚才几位村长那吊样,就不想说给他们听,她前世发财了为什么没扶持家乡经济?因为看这些人不顺眼呗。
“我怎么敢班门弄斧啊,来,谢谢你之前救我,我敬你三杯。”
周池也眼睛一睁。
真的连喝三杯?
这种杯子,一杯有二两吧。
……最后英勇的林姑娘也不知醉没醉,和周池也还能睁眼站着,其他人倒是醉得差不多了,个个东倒西歪。
梁凤娇也有点站不稳,让林穗送送周书记。
林穗幽幽叹息:“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池也哼笑一声,“你是想聊到天亮吗,但这话题到死咱们都聊不完。我现在对因地制宜比较感兴趣。”
“周书记啊,你看。”林穗伸出手,指着远处黑魆魆的山,视线朦胧。
周池也不明所以,拧眉,“要么,你还是先去睡一觉吧。”
他是傻了才问她这个失恋的、发酒疯的小姑娘。
不过,这小姑娘似乎有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想法,听一下好像也没损失。
“你以为我借酒消愁?不就是男人嘛,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
周池也无语了下,抬脚就走。
“知道翠竹乡为什么叫翠竹乡吗?
周池也停下脚步,又回过头来,“为啥?”
“你看,那些山,那么多的山,山上那么多的树木,那么多的竹子,都用来干嘛了?”
“干嘛啦?”
林穗踩了踩脚下的干竹子,嘎吱响,“用来当柴火烧了啊,这烧的是柴火吗,这烧的是钱啊。我为它们没有发挥应有的价值,而感到心疼。”
“那你想怎么样呢?”
林穗一双桃花眼,笑得勾人,“你是在请教我吗?周书记。”尾音也像带着钩子似的。
周池也看了一下远处,又看回来,落在她微微勾起的眼角,“……林穗同志,我虚心向你请教,这行了么。”
林穗觉得他声音好好听哦,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得周池也眼角直抽。
“我是看你跟别人有些不同,才跟你说。咱们翠竹乡可以发展竹木加工业。”
周池也想了想,“竹木业?有销路吗?”
“当然有啊,内销、出口都行,不,咱们就搞出口,创汇。”
“出口创汇?”
周池也眼眸微微一亮。
林穗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是啊,人家鬼佬就爱咱们这些东西。越丑越爱,国人觉得奇丑无比的,外国人一定觉得精美绝伦。”
周池也“嗤”的一声笑了。
“你不信啊。”林穗心想,后世华国竹木制品,不知多受歪果仁欢迎,现在开始正是时候,“咱们的工厂,设计生产出口一条龙。”
周池也:“你为什么不提议开鞋厂呢?”
“不太好。”林穗说:“你想想为啥鞋厂喜欢挨着大城市,一个是交通便利,鞋子制作过程,客户为保质量,时不时会到厂里监督的,谁愿意来山沟沟里?其次这是一个时尚的产业,村里形象不搭啊,又不是卖草鞋的,不利于宣传。
但竹木制品,是天然的东西,越是靠近深山野林越有信服力,就好比牛奶,越是来自大草原给人感觉越好。
工厂开在村里方便就地取材,加上产品本身的特性,客户没必要来厂里,有样品看就行了。
咱们可以在县城租一个办公室,充当门面,放一些样品,客户来了,在县城就可以谈合作。以后做大了,还能在大城市搞展厅呢。”
周池也:“……你想得够长远的。”
不像一般村里小姑娘,这姑娘似乎见识不少,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他想过鞋厂,也觉得不太适合,“林穗,你不是失业了吗?”
失恋加失业。
你说,这姑娘咋就这么惨。他嘴角一勾,准备给她指一条明路,刚要开口,忽然听到窸窣的一声,侧眸一看,林姑娘倒在旁边那堆稻草垛上了。
距离她家门口,不超过十米。
“…………”
说好的送客呢?
稻草垛不是很高,她仰面躺着,黑发和裙子铺陈开来,像长在上面的一朵大蘑菇,周池也走近,手指背碰了下她的人中,“喂。”
有气出,还活着。
手指收回来时,不小心刮到她的脸,很软,触手生温。
周池也转移视线,得,一个个自顾不暇。
要不,他勉为其难抱她回屋?
已经快倒下去的梁凤娇,为母则刚,看到女儿倒了,瞬间酒醒,跑过来,“哎哟,你这糟心孩子,一点没得到我的真传……”
一边骂着,一边把人扛回屋里。
周池也站了两秒,笑了起来,骑上他心爱的摩托,轰的一声,走了。
“嘛样,嘛样?”
不远处屋子的小窗边上,林老太扶着腰问,“有戏吗?”
林老头把头缩了回来,“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周书记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坐的摩托车都特别响。”
就是浪费了他的好酒。
便宜隔壁村那几个臭龟蛋。
林老头坐回原位,继续编他的箩筐。
“他是天鹅,但我家林穗才不是癞蛤蟆。”林穗是林老太带大的,在她心里孙女是最好的,当然要配个好男人。
“你今晚睡觉不许挨着我。”林老太瞪林老头。
“谁要挨着你,一抓都是皮。”
“嘿,不知道是谁昨晚把床弄的吱呀吱呀。要不然我今天不会扭到腰。”
林老头:“……”
另一边,县城北郊的顾家村。
顾劭南把陈清荷带回家,见母亲马秋容。
这不是马秋容第一次见陈清荷,前年就见过。
那时他们刚处对象,陈清荷秀丽端庄,斯斯文文,还有礼貌,带着一堆东西上门,马秋容很满意。
周围的邻居看见,都羡慕不已。
因为顾爸爸去世早,马秋容还没拉扯大几个孩子,老大就分了家,家里是真的穷啊,前几年村里搬地方,统一盖房,政府补贴一半,自己出一半,好多人家都盖了百多平的,他们家东拼西凑的借,才盖了60多平的。
不少人都觉得马秋容得穷一辈子。
谁知人家顾劭南争气,考了技术类的大专,分配到了鞋厂,没多久就被领导赏识,升做组长了。
带个女朋友回家,长得秀丽不说,还是大专生呢。
现在邻居们都改口了,说:马秋容这个寡妇好日子就要来了。
“什么?你爸爸住院了,什么病啊?”马秋容原本很高兴的,一听皱了眉头。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呢,怪不得陈清荷看着憔悴了一点。
陈清荷说:“是胃癌,不过是早期,医生说有的治。”
“那就好……”但是要很多钱吧。
“这次多亏了劭南。”陈清荷看着顾劭南微微一笑。
“劭南?”马秋容有些不明所以。
顾劭南还没告诉母亲,陈爸爸住院费用的事,“妈,我晚点再跟你说。你先去做饭吧,我饿了。”
最近厂里订单多,今天又应付视察的领导,他下班晚了,又要去接陈清荷,再一起去买菜,回到家里,已经快八点了。
陈清荷的外婆家就在南风县,她的小姨也嫁在县城,这天去找小姨打听她妈妈的消息,也没闲着。
顾劭南买了两斤排骨,一斤烧鹅,青菜自己家里有就没买。
这年头,算是很丰盛的了。
他把东西递给马秋容。
都说守寡婆多悭吝,这是真的。马秋容一人带大几个孩子,日子是苦过来的,所以她平时相当节俭,一看,有些肉疼,但劭南带女朋友回来,能说什么。
刚要接过,忽然听见“哇”的一声孩子啼哭,她赶紧跑进屋里,“怎么又尿床了!”
陈清荷走过去,“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