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的蓝十字招牌在雨中泛着冷光。陆沉推门时，门铃发出年久失修的嘶哑声响。候诊区空无一人，只有消毒水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艾香。
"看诊需要预约。"里间传来女声，玻璃药柜后闪过白大褂一角。
苏晚晴的指尖在登记簿上滑过，停在一个被反复涂改的日期上："11月7日的记录被覆盖了三次。"她突然抬头，"碘伏的味道来自那边。"指向走廊尽头的处置室。
处置室门把手上缠着警戒线。陆沉弯腰查看："警用结，三天前打的。"他推开门的瞬间，一只黑猫从处置台上窜下，碰倒了酒精瓶。液体在台面漫开，显出一串数字——"181209"，像是有人用油脂写过。
"贝多芬的生日。"苏晚晴蹲下查看处置台下的痕迹，"有人在这里组装过精密器械。"她捡起一根金属丝，"音乐盒发条零件。"
诊所后门的消防梯锈迹斑斑。陆沉在第三级台阶发现新鲜刮痕，延伸至相邻的老式公寓。201室门缝下渗出微弱的光，电子锁面板显示最近一次开启是今日凌晨4:17。
林小满的远程破解只用了37秒。门开的瞬间，钢琴版的《月光奏鸣曲》飘出来。客厅中央摆着个古董音乐盒，正在自动演奏。程野从卧室探出头："头儿，这地方有意思——"
音乐盒突然停止，底座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半张烧焦的照片，隐约可见未完工的建筑和几个模糊人影。苏晚晴用镊子夹起照片边缘："显影液残留，最近冲洗的。"
陆沉的目光被书桌吸引。桌面上散落着建筑图纸复印件，每张都用红笔圈出地下室结构。最上面那张写着"新都计划1999.12.24"，日期旁画着与郑天雄家相同的星形符号。
"这抽屉有夹层。"程野敲击书桌侧板，传来空洞回响。暗格滑开，露出一个微型保险箱，键盘锁上方贴着便签："旋律是钥匙"。
林小满接入保险箱的电路板："六位数密码，但只识别特定频率的声波。"她调出频谱分析界面，"需要精确重现一段音乐。"
苏晚晴转动音乐盒发条。《月光奏鸣曲》再次响起时，保险箱的指示灯突然变绿。箱内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褪色墨水写着："七人见证，三人沉默，一人说谎。"
程野吹了声口哨："这算什么？谜语？"他的手指扫过纸条背面，"有凹凸感。"紫外线灯下显现出七个指纹轮廓，其中三个被打了叉。
厨房传来冰箱压缩机的嗡鸣。陆沉拉开冰箱门，里面整齐码着六瓶矿泉水，生产日期都是去年11月7日——与诊所登记簿被涂改的日期相同。第七个位置空着，只留下圆形水渍。
"阳台。"苏晚晴突然说。推拉门轨道里卡着片枯叶，与王雯家发现的同种，但叶脉被刻意划破形成特殊纹路。程野用手机扫描后惊呼："是地图！纹路对应老纺织厂区的地下管网。"
雨突然变大，敲打着阳台的遮雨棚。陆沉注意到棚架螺丝有新近拧动的痕迹。拆下棚板后，露出粘在背面的密封袋——里面是张完整的拆迁现场照片，日期显示1999年12月24日。照片中七个男人站在未完工的建筑前，其中穿警服的陆远山手里拿着卷图纸。
苏晚晴的指尖停在照片一角："这个拿测量仪的人..."她打开手机相册对比，"是昨天死在半岛酒店的郑天雄。"
林小满发来紧急通讯："查到了！11月7日诊所接诊记录里被涂掉的名字——"电流杂音突然增大，"是王雯！她当时..."
通话戛然而止。音乐盒毫无预兆地重新运转，这次播放的是快板段落。保险箱的显示屏闪烁着一行新文字："时间到"。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巷口，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