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上的雾气在凌晨四点最浓，警艇的探照灯只能照出十米开外。程野反复核对手持GPS上的坐标："就是前面那个突堤，1998年建的临时货运码头。"
陆沉站在船头，夜视镜里浮现出锈蚀的龙门吊轮廓。当探照灯扫过第三号仓库时，林小满突然喊停："热成像显示里面有活动热源，两个...不，三个。"她放大无人机画面，"东南角有辆开着空调的厢式货车。"
警艇关闭引擎顺流漂向码头。苏晚晴检测水质样本："溶解氧含量异常低，像是..."她突然噤声，指着岸边漂浮的黑色塑料袋——袋子裂口处露出半截苍白的手指。
程野带队从突堤背面登陆时，踩碎了埋在沙里的玻璃管。紫色液体渗入鞋底瞬间，他的通讯器爆出刺耳杂音。"神经毒气！"苏晚晴扔来防毒面具，"别碰那些管子！"
仓库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灯光。陆沉推门的刹那，七台老式投影仪同时启动，在斑驳墙面上投映出不同角度的拆迁现场。画面里穿警服的男人正用警棍击打跪地求饶的老人，背景里未完工的建筑正是现在的富豪公馆"新都苑"。
"这是..."程野的声音在面具里发闷，"原始录像？"
林小满已找到主控电脑："有人远程启动了播放程序。"她检查日志，"设备今早刚被激活，之前休眠了二十年。"突然她僵住了，"这里有段被剪掉的画面..."
她恢复的片段显示穿警服的男人摘下警帽擦汗——露出的脸年轻得令人心惊，但右眉上的疤痕与方明远完全一致。更骇人的是画面角落，有个戴鸭舌帽的少年正用相机记录这一切，他腕表上的独特划痕与陆沉父亲遗物中的老手表一模一样。
苏晚晴在投影仪下方发现个暗格，里面是用防腐布包裹的胶片盒："柯达2383电影胶片，1999年停产。"她小心展开布包，"表面有齿痕，被咬过。"
程野在货车里找到套医疗设备，监控屏显示着生命体征曲线："一小时前还有人在这里。"他捡起地上的注射器，"丙泊酚和咪达唑仑混合物，用于维持植物人状态。"
仓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陆沉循声找到间暗室，墙上的七张照片分别对应七个玻璃柱中的尸体姿态。最中间那张被撕去一半，残留部分能看到林小雨的工作牌挂在某个男人胸前——正是第一个死者郑天雄年轻时的模样。
"不是复仇，"陆沉的声音沙哑，"是赎罪仪式。"
林小满突然从电脑前抬头："我找到视频源头了！"她调出段手机拍摄的晃动画面，"这是...实时传输？"画面里是个昏暗房间，林小雨躺在病床上，床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往输液袋里注入某种紫色液体。
当镜头转向床头监控仪时，所有人都倒吸凉气——脑电波显示她正在经历REM睡眠期，这意味着二十年的植物人状态被打破了。
"记忆提取..."苏晚晴指着波形图上的特殊峰值，"他们在用药物激活深层记忆。"
程野的无线电突然收到加密频道传来的音频，七个音符的旋律反复循环。与此同时，仓库所有投影画面突然叠加出相同的医院病房场景，病床上的林小雨嘴唇颤动，监控仪显示她正在说话。
陆沉凑近最大那面投影墙，隐约辨出口型是："...底片...在...钢琴..."
所有投影同时熄灭，只剩中央投影仪还在运转，投映出一张崭新的红月请柬，收件人姓名处写着第四个富豪的名字：温世荣。请柬背面用血画着个音符符号，与病房镜子上的一模一样。
林小满突然尖叫——她的笔记本电脑自动播放起段加密视频。画面里二十年前的林小雨正在档案室整理文件，突然惊恐地望向镜头外。视频最后几帧，有只手递给她杯咖啡，手腕上的表带赫然印着"新都计划纪念"字样。
"这块表..."程野调出证物照片，"在第三个死者赵世明家找到过。"
仓库外传来引擎轰鸣。等众人冲出去时，只看到那辆厢式货车的尾灯消失在雾中。码头地面留着道新鲜的车辙印，辙痕里散落着几粒白色药片，上面刻着小小的音符符号。
苏晚晴用镊子夹起药片："阿普唑仑，但配方被改良过。"她突然皱眉，"等等，这刻痕..."紫外线照射下，音符符号泛出诡异的蓝光，"是放射性物质标记。"
程野的检测仪立刻报警："伽马射线！整片码头都被污染了！"
众人撤回警艇时，陆沉注意到龙门吊顶端闪过反光。望远镜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用摄像机记录他们的行动。当镜头转向这边时，那人故意拉下口罩——嘴角的疤痕与投影中年轻时的方明远如出一辙。
林小满突然抓住陆沉手臂："刚收到医院警报，重症监护室有患者突发室颤..."她脸色惨白，"病历号对应的是...我三个月前车祸住院时用的假名。"
警艇掉头驶向医院时，浓雾中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回头望去，码头仓库在紫色火焰中坍塌，火焰形状诡异地组成了那个音符符号。燃烧的残骸坠入江面，激起的水柱在月光下如血般猩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