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画面定格在那个穿警服的男人转身瞬间。陆沉的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琴房的大理石地面上，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画面分辨率太低..."程野试图缓解气氛，"可能是角度问题。"
苏晚晴已经取出采样棉签，小心擦拭投影仪镜头："有指纹残留，至少二十年没被擦拭过。"她的紫外线灯扫过控制面板，"这里还有血迹，被刻意清理过。"
林小满拆解投影仪内部结构："改装过的老式型号，但存储芯片是新的。"她取出微型存储卡插入读卡器，"有加密分区，需要点时间。"
琴房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七根玻璃柱中的液体开始缓缓排出。随着液面下降，能看清每具尸体右手都握着东西——有的是照片碎片，有的是褪色布料，最中间那具握着的是一把生锈的钥匙。
"尸体处理过，"苏晚晴戴上手套检查最近的一具，"内脏被替换成防腐填充物，但右手保持原状。"她指着手腕上的淤青，"死前被捆绑过。"
程野在玻璃柱底座发现编号，对应着琴盖上的七个名字："这是...复仇顺序？"他对比着已划掉的名字，"郑天雄、周世昌、赵世明...剩下四个是..."
"七人委员会的完整名单。"陆沉的声音异常平静。他从琴凳下摸出本被水浸湿的账册，封面上印着"新都计划-特别补偿金发放记录"。内页详细记录了二十年前拆迁补偿款的真实去向，最后一栏都标注着"特殊处理"。
林小满突然惊呼："破解了！"她将解密后的视频投到墙上。画面是段模糊的夜间录像，七个年轻人正在仓库里分装红色信封。穿警服的男人背对镜头说着什么，突然有个女孩冲进来，随后是混乱的推搡和惨叫。视频最后几秒，女孩被按在地上，镜头捕捉到她绝望的眼神和胸前的工作牌：新都拆迁办-实习生林小雨。
"林小雨..."程野翻查档案，"是第一个死者郑天雄的助理林小满的..."
"姐姐。"林小满的声音颤抖，"我找了她二十年。"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视频元数据显示拍摄于1999年12月24日03:17，设备型号是索尼DCR-TRV11。"
苏晚晴提取了玻璃柱中钥匙上的DNA："与郑天雄口腔拭子匹配，他死前含过这把钥匙。"她在紫外线下仔细检查，"匙齿有特殊磨损，不是开普通锁的。"
琴房墙壁突然传来机械运转声，七块墙砖同时凸出，每个凹槽里都放着个红色信封。陆沉拆开标记"4"的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医院诊断书：林小雨，1999年12月25日入院，诊断结果为"持续性植物状态"。
"植物人..."程野拨通电话，"查下市立医院长期住院患者名单。"
林小满已经调出医院平面图："特殊护理病房在B2层，正好对应建筑图纸上那个被圈出的点。"她放大监控画面，"但入口需要双重认证。"
钥匙在苏晚晴手中突然发热，匙柄部分脱落，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RFID感应器，频率与医院门禁系统匹配。"
赶往医院的警车上，陆沉反复观看那段视频。在穿警服的男人转身刹那，他按下暂停，放大右肩部位——警号前三位与父亲当年的编号一致。
市立医院地下二层需要生物识别和电子钥匙双重验证。当苏晚晴将芯片钥匙插入读卡器时，门禁系统突然报错："认证失败，权限已注销。"几乎同时，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们冲进声源处的病房时，只看到空荡荡的病床和地上仍在滚动的点滴瓶。床头监控显示病人在23分钟前突然脑电波活跃，随后所有设备同时断电。
"有人远程操控了系统。"林小满检查着中控电脑，"删除记录前我抓取到部分数据——病人今早被注射了某种神经兴奋剂。"
病床枕头下压着张字条，上面是用针管写的血字："证人已转移，游戏继续。下一个坐标：23.112°N, 113.264°E"。苏晚晴在床垫缝里找到根长发："发根毛囊完整，可以提取DNA。"
程野定位那个坐标："是珠江上的废弃货运码头，二十年前的新都地块拆迁指挥部所在地。"
病房卫生间镜子上用消毒液画着个音符符号，与之前案件中的形状一致。当陆沉的手触碰到符号时，镜面突然变成显示屏，播放起实时画面：一个瘦削的女人躺在类似医疗舱的设备里，胸口起伏微弱。画面角落显示着生命体征数据，最下方有一行小字："记忆提取进度87%"
"林小雨还活着，"林小满的声音哽咽，"凶手在读取她的记忆。"
镜面突然恢复原状，只反射出众人震惊的脸。卫生间排风口飘下一张被裁剪过的老照片，是七人委员会站在未完工的建筑前合影，但这次照片底部多出一截——穿警服的男人脚下踩着个红色信封，信封一角露出女孩工作牌的一小部分。
陆沉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法医室值班员报告："郑天雄胃内容物复检发现异常，有种特殊涂层物质，成分接近...老式胶卷的感光乳剂。"
"胶片。"陆沉看向林小满，"你姐姐当年在拆迁办负责什么工作？"
"档案管理，"林小满调出人事记录，"特别是...影像资料归档。"
程野已经拨通码头管理处的电话："确认了，那个废弃码头下周就要爆破拆除。"
当众人冲出医院时，夜空中的双月正好运行到最近距离，血红色的月光笼罩着城市。陆沉的手机收到条加密信息，解压后是段音频，只有七个音符组成的简单旋律，与琴房中七枚袖扣上的音符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