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我？
你们恐怕没有那个机会了。
我将目标对准了脐带，渴望以死解脱。
我笨拙地扭动，一次次尝试缠住脖颈。
可每次，就在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意识模糊之际，我的身体都会猛地一颤，不受控制地将我推开，脐带从我颈间滑落。
一股无法抗拒的念头在我意识里轰鸣：你，必须出生。
为何？
为何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不能给我？
我的身体如同被诅咒般，每次都将我从边缘拉回，任由那股无形的力量掌控，我被困在这具躯壳里，连死亡都成了奢望。
彻骨的绝望将我淹没。
我死不了，那就让她也别想活。
我开始不分昼夜地闹腾。
我用尽全身力气踢踹妈妈的五脏六腑，感受着她在睡梦中一次次痛醒，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她的身体迅速垮了下去。
有一天，邻居家的张婶来看她。
张婶也是个孕妇，肚子比妈妈还大，但气色红润。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白得跟纸一样？」张婶惊讶地问。
妈妈摸着肚子，一脸晦气：「别提了，还不是被这个小祖宗给折腾的。」
张婶皱了皱眉：「孩子闹腾是常事，可你这样不行啊，得去医院看看。万一孩子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爸爸在一旁不耐烦地打断她，「就是这丫头片子存心不让我们好过！」
张婶被他吼得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
「话不是这么说的，孩子在肚子里哪懂这些……」
「你懂什么！」爸爸被踩中痛处，瞬间炸了毛，「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张婶的脸涨得通红，但她没有走，反而上前一步，对爸爸说：「你们不能这么对孩子，她也是一条命！」
爸爸被踩了尾巴一样，吼得更凶了，指着门口让她滚。
她走后，妈妈还在骂她多管闲事。
可第二天，妈妈从门缝底下捡到一本育儿书，书上画着妈妈抱着孩子笑的插图。
妈妈看了一眼，随手就扔进了灶膛。
火光中，我却记住了那温暖的画面，也记住了张婶的气息。
他们关上门，妈妈指着门口，对爸爸说：「以后别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进门！万一让她看出点什么，搅黄了咱们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我知道，我知道。」爸爸连声应着。
他转过头，看着妈妈的肚子，眼神阴冷。
「这丫头就是欠收拾，看来得用点猛药了。」
第二天，爸爸从镇上带回来一个干瘦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提着一个药箱，一进门，一股刺鼻的艾草味扑面而来。
「就是她？」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在妈妈肚子上扫了一圈。
「是，是，就是她。最近闹得厉害，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您给看看，有没有法子让她安分点。」妈妈一脸谄媚。
老太太从药箱里拿出一排长长的银针。
「小问题，几针下去，保证她老老实实。」
我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银针，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3.
银针刺入妈妈肚皮，剧痛和麻痹感顺着脐带传遍我全身。
我猛地抽搐一下，再也动弹不得。
我的四肢被无形枷锁捆住，无法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