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孑然一身,死且不惧,有何不敢?”
“嘿!倒有几分混不吝的胆气,那我在宫中等你。”
说罢,他站起来,转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你究竟是谁?先前掳我,现下又为我指路,是何居心?”
“我与你阿娘有些……旧情,你若真能进宫,我自会助你;若你没本事进宫,知晓我姓名何用?”
4
我今年十六,准备进宫。
阿娘走了,从此人生一分为二!
十六之前,我只做一件事,练刀。
十六之后,我只做一件事,报仇!
自我记事,阿娘就教我练刀,祖传绝技,名曰:鬼刀。
鬼刀六重。
一重不惊,二重无觉;
三重避害,四重镇痛;
五重削骨,六重续命。
六重刀过,祛肉留骨,活鱼仍游于水中,则刀法成。
如今我刀法已大成!
进宫不难,花了点钱勾当,我着意进了宫中尚食局。
阿娘从前常被请入宫切鲙,多少与尚食局有些关联。
只是入宫为奴,沦为贱籍,自此低人一等。
我没料到的是,同为奴籍的太监宫女们,竟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入宫第一日,便有个年长宫女拦在一群初来的宫女面前。
她挥着罗衫的大宽袖,趾高气昂道:
“宫里不比别处,有些规矩,须教尔等知道!”
初来的宫女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搭腔。
那年长宫女很满意这反应:“尚食局的奴婢分三等:
优等,女史以下,制珍馐、烹点心、酿美酒;
中等,掌炉灶、识食材、精刀刻;
末等,如尔等初来乍到,这劈柴担水,洗涮打扫,就都归你们了。”
我一听便明白,这是趁姑娘们初来,不知门路,抢着定个规矩,好将脏活累活都推过来。
若是今日捏着鼻子咽下这苦头,以后定还有吃不完的苦头。
我忍不住道:“这位姑姑,依你意,我等初来,就只能劈柴担水、洗涮打扫?”
“那是自然。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当年我等,也是干满一年才另选活计。”她满脸理所应当,“不吃些苦历练,如何能学得技艺?”
“倘若我不学便会呢?”
我才不吃她这套。
身后有个初来的宫女,娇小文弱,于身后悄悄扯我衣袖,瓮声瓮气道:“别跟她顶嘴,小心被罚。”
我没理会,梗着脖子看向年长宫女。
年长宫女皱了皱鼻子,抬高声音道:“哪来的豁嘴雀儿?毛都没长齐的贱婢,敢大言不学便会?我瞧你是懒驴不上磨,就知道瞎叫唤!”
“吵什么?”
只见一人踱着方步缓缓而来,正是主事太监。
年长宫女立时满脸堆笑:
“给新来的讲讲规矩,不成想有个黄毛贱婢嘴硬脾气倔,没技艺还惫懒得紧,甚是聒噪,惊扰公公啦!”
说着,她顺手指向我。
主事瞧了我一眼:“不愿老实学的,先抽十鞭子,耳朵就顺啦。”
说完转身要走。
年长宫女闻言,顿时起势,吆喊着:“将这贱婢拿下!”
5
瞬间闪出好几个宫女,气势汹汹地朝我过来。
“且慢!”我大喝一声。
“怎么着?这就怕了?”那年长宫女狞笑着,“此时求饶可来不及啰!劝你别胡乱挣扎,只会抽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