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离开后，南宫伤心至极，孤身来到了人间界，北境要塞。
南宫问天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魔界大军。距离白马离世已过去七十年，他走遍三界，终于在北境边陲感应到了荷百媚第九世的气息。
"白先生，魔军今日又增兵了。"守城将领忧心忡忡地报告，"听说魔界太子派来了新任先锋——夜无暇。"
南宫问天手指一颤："夜无暇？"
"是魔界烈风将军的独女，据说出生时手腕自带荷花印记，被魔尊视为祥瑞。"将领递上一幅画像，"探子刚送来的。"
画像中的女子一袭黑衣，眉目如画却带着肃杀之气。南宫问天的目光死死盯住她露出的手腕——那里有一朵淡粉色的荷花印记。
"百媚..."他轻唤出声，心如刀绞。这一世，她竟成了魔界之人，还是仇敌墨无殇的部下。
当夜，魔军发动突袭。南宫问天本不愿参与人魔之争，但为见夜无暇一面，还是登上了城墙。
战火映红半边天空。忽然，魔军阵中冲出一骑黑马，马背上女子红巾蒙面，手持双刀，所过之处守军纷纷倒地。她纵马直抵城下，一刀劈开城门铁锁。
"夜先锋威武！"魔军欢呼震天。
南宫问天飞身而下，落在女子马前。四目相对的瞬间，女子手中双刀突然一滞。
"让开。"她冷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南宫问天白发在烽火中飞扬："姑娘可否摘下面巾一叙？"
女子冷笑："找死！"挥刀劈来，却在即将触及南宫问天咽喉时硬生生停住。
她的手微微发抖，像是身体本能地抗拒伤害眼前之人。
"为什么..."女子喃喃自语，"我下不了手..."
南宫问天趁机轻点她手腕荷花印记。女子如遭电击，猛地后撤，面巾不慎滑落——那是一张与荷百媚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几分魔族的暗纹。
"夜无暇！快撤！"魔军中传来厉喝，"那是南宫问天！"
女子——夜无暇震惊地看向南宫问天："你就是父亲说的...天界弃子？"她突然按住太阳穴，表情痛苦，"头好痛..."
南宫问天想上前，却被魔军箭雨逼退。夜无暇在部下掩护下撤退，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三个月后，北境暂归平静。南宫问天在边城开了家医馆，暗中打探夜无暇的消息。
这日黄昏，医馆门被推开。夜无暇一身素衣走了进来，手腕上的荷花印记用绷带缠着。
"你..."南宫问天手中的药碾掉在地上。
夜无暇直视他的眼睛："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一个白发男子抱着死去的白马哭泣。那人是你吗？"
南宫问天心跳如鼓："你想起来了？"
"不，只是碎片。"夜无暇痛苦地摇头，"自从见到你，这些画面就不断出现。魔尊说这是天界的蛊惑之术。"
"那不是蛊惑，是你的前世记忆。"南宫问天小心靠近，"你本名荷百媚，是灵界..."
"住口！"夜无暇突然抽出匕首抵住自己咽喉，"再敢乱说，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南宫问天僵在原地。夜无暇的手剧烈颤抖着，匕首已划破肌肤，渗出血丝。
"好，我不说。"南宫问天缓缓后退，"先把刀放下。"
夜无暇喘息片刻，突然道："三日后子时，东郊桃林见。只准你一人来。"说完便化作黑烟消散。
三日后，南宫问天如约而至。桃林中张灯结彩，竟是一处喜堂。夜无暇凤冠霞帔站在堂前，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南宫问天愕然。
夜无暇嫣然一笑："我想明白了。既然忘不掉你，不如嫁给你。魔界回不去了，你愿意收留我吗？"
南宫问天明知可能有诈，却仍一步步走向她："求之不得。"
交拜天地时，他注意到夜无暇袖中寒光一闪；饮合卺酒时，他闻出酒中剧毒的味道。但他还是微笑着，将毒酒一饮而尽。
"你..."夜无暇瞪大眼睛，"你知道酒里有毒？"
南宫问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知道。"
"为什么不拆穿？"夜无暇声音发颤。
"因为..."南宫问天擦去血迹，温柔地看着她，"这是三百年来，你第一次主动说要嫁给我。"
夜无暇如遭雷击，手中酒杯啪嗒落地。她突然抱住头蹲下身子，痛苦地呻吟起来。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荷塘初遇、内丹相赠、白马雪殇...
"啊！头要裂开了！"她撕心裂肺地惨叫，眼角迸出血泪。
南宫问天不顾毒性发作，强行运功为她稳定心神。当他手指触碰到她额间时，一道金光闪过，夜无暇终于平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南宫问天惨白的脸，突然泪如雨下："我想起来了...你是问天...我是荷百媚..."
黎明时分，南宫问天背着昏迷的夜无暇回到医馆。毒酒虽不致命，却让他元气大伤，白发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变得枯槁如稻草。
夜无暇醒来时，看到趴在床边、衰老了十岁不止的南宫问天，心如刀绞。她轻轻抚摸他的白发，突然胸口一阵剧痛——那是魔咒反噬开始了。
"呃啊！"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却还是惊醒了南宫问天。
"百媚？"南宫问天虚弱地抬头，"哪里不舒服？"
夜无暇强撑微笑："没事..."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南宫问天掀开她衣袖，只见荷花印记已变成黑色，魔气顺着血脉向心脏蔓延。
"墨无殇的魔咒发作了。"他脸色大变，"你违背了魔界使命，魔咒在吞噬你的魂魄！"
夜无暇惨笑："这一世...我的使命是杀你...现在任务失败...魔咒自然..."
南宫问天不由分说将她扶起，双手抵在她后背："我帮你压制魔咒！"
"不行！"夜无暇挣扎，"你刚解了毒，再动用灵力会..."
南宫问天已经运转心法，一缕金光从他掌心传入夜无暇体内。魔气暂时被压制，但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灰败，脸上皱纹更深了。
夜无暇转身抱住他："够了！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看你这样！"
"别怕，"南宫问天气若游丝，"我答应过...陪你走完每一世..."
两人相拥而泣时，医馆大门突然被魔气轰开。墨无殇带着大批魔兵闯入，冷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
## 第四节 诀别之吻
墨无殇一挥手，魔兵将二人分开。他掐住夜无暇的脖子："叛徒！你以为恢复记忆就能逃脱轮回吗？"
南宫问天想冲上去，却被魔兵死死按住。他嘶吼道："墨无殇！我们的恩怨与她无关！"
"怎么无关？"墨无殇狞笑，"我特意安排她转世为魔将之女，就是为了今天！"他转向夜无暇，"十道魔咒才过四道，你就想解脱？做梦！"
说罢，他手中凝聚出一团漆黑魔气，拍向夜无暇心口。夜无暇惨叫一声，周身浮现出十道锁链虚影——其中四道已经断裂，剩下六道紧紧束缚着她的魂魄。
"看到吗？"墨无殇得意道，"每完成一世轮回，锁链就会断一道。但现在，我要重置你的进度！"
魔气翻涌中，夜无暇身上的轮回印记开始逆转。她痛苦地挣扎着，记忆再次变得模糊。
"不！"南宫问天爆发最后灵力震开魔兵，扑向夜无暇，"百媚！看着我！记住我的脸！"
夜无暇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问...天..."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触摸他的脸。
墨无殇冷哼一声："痴心妄想！"他挥出一道魔刃，直取南宫问天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夜无暇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南宫问天，自己却被魔刃贯穿胸膛。
"百媚！！"南宫问天接住她坠落的身体。
夜无暇嘴角溢血，却微笑着凑近他耳边："下一世...我会是..."她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点，"记住...东海之滨...渔村..."
最后的时刻，她轻轻吻上南宫问天苍老的唇，随后完全消散，只余一件染血的嫁衣留在南宫问天怀中。
墨无殇见状大怒："又让她提前进入下一世！南宫问天，你真是阴魂不散！"他凝聚全力一击轰向南宫问天。
突然，一道金色天雷劈下，正中墨无殇手臂。九天帝君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魔界孽障，休得猖狂！"
墨无殇咬牙撤退："南宫问天，咱们没完！"
南宫问天却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抱着那件嫁衣，像个孩子般蜷缩在地上。
他的白发铺散开来，与鲜血染红的嫁衣交织在一起，凄艳绝伦。
九天帝君现身在他面前，叹息道："痴儿，你还要继续吗？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南宫问天缓缓抬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执念："父君，东海之滨...有个渔村..."
帝君摇头："这一世你损耗过甚，必须回天界休养。"
"不..."南宫问天挣扎着站起来，"我要去找她...第九世..."
话音未落，他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帝君怀中。帝君探查他体内状况，面色骤变——南宫问天的元神已经支离破碎，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三次轮回了。
"罢了，"帝君抱起儿子，望向东海方向，"为父就再帮你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