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桃木坠还我。”
林疏月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努力克制着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什么桃木坠？”沈砚知却又慵懒地再度躺下。
“就是那晚，我挂在脖子上的。”林疏月眼神一黯，估摸着他也没看见那个挂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如果你捡到了，请你还给我。”
“它对我很重要。”
那是她八岁起就不离身的东西。
“那晚是哪晚，我不记得了。”他懒懒地闭上眼睛。
“你…”林疏月咬紧了嘴唇。
那晚是她的第一次，对于他来说却可能只是众多夜晚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
而她在他心里，也只是一个用钱可以买到的女人。
一百万，价还挺高。
只是不值得基金会那么多注资。
听她许久没回应，沈砚知才又睁开眼，见她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
“沈总，昨晚的事情，抱歉。”她欠了欠身，露出礼貌的微笑。
“我走了。”
林疏月回到医馆时已经是晌午，出乎意料，哥哥居然坐在她的诊室里。
这会儿他本该在市医院上班的。
“你昨晚去哪儿了？”哥哥的声音严厉中带着一丝颤抖。
林疏月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我找了你一个晚上知不知道？”林疏白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提高了几分，”到底去哪儿了？”
林疏月听出哥哥真的生气了，她刚想认错，忽然想到昨晚哥哥和苏娆的对话。
哥哥已经有未婚妻了，还要问前女友分手的原因。
他自己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为什么还要腾出手管她的事？
不累吗？
“哥，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抬头直视林疏白，语气带着一丝倔强，“有夜不归宿的权利。”
林疏白有些震惊地看着妹妹，她从来不忤逆他的。从来没有过。
“夏夏，你…”他身子晃了晃，扶住了药柜。
林疏月看见他眼下一片青黑。
难道哥哥为了找她，昨晚一夜没睡？
她心疼地扶住哥哥，心里一下变得很自责。
“你实话告诉我，昨晚你是不是和沈砚知在一起。”
哥哥忽然抓住她的手，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着她。
“我…”她嗫嚅着，想起昨夜的疯狂，脸颊发烫。
“呵…妹妹长大了。”
林疏白松开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夏夏，哥哥不反对你交男朋友。”
林疏月的手指攥紧了身上旗袍的衣料，感觉有凉风从旗袍开叉处直直灌进来。
“但你交男朋友，对方起码得是真心爱你的吧，”林疏白蹙眉，语气重又变得温柔，却带着一丝忧伤，“以后能代替哥哥保护你、照顾你。”
“哥…”林疏月颤声喊。
“沈砚知做不到的。”
“且不说我们家和他家的差距。”
“就是他本人，那个冷情冷性的样子。像是会真心对你好的吗？”
哥哥的话就像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林疏月的心。
她想起沈砚知说的“玩弄”、“睡一觉而已”、“再转一百万”。
心里血淋淋的。
明明没有，她没动心的。她只是想借着他忘记林疏白而已。
怎么现在心里这么难受。
林疏白看着妹妹瞬间苍白的脸色，攥紧了拳头。
竟然真的是沈砚知。她昨晚竟然跟他在一起。
一整晚。
林疏白的手指攥紧了白大褂的边缘，声音都变了调：“如果他只是和你玩玩，那你以什么身份跟着他？”
“你是他女朋友吗，还是，情妇？”
林疏月抬头，惊痛地看着哥哥冰冷的眼神。
她从小家教严苛，爷爷、爸爸、哥哥虽然宠她，可在男女之事上一向管得很严。
虽然从小到大都源源不断的有男孩子给她写情书、送礼物，可她从来都是不收的。
因为她眼里只看得见哥哥。
情妇？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她的眼底已经盈满泪水。
“林家虽然没落了，家规还在。”林疏白今天却没有疼惜她的眼泪，“你今天就在这儿，对着爸爸和爷爷的在天之灵发誓，发誓你不会做有辱门风的事。”
“发誓你不会再跟沈砚知来往。”
林疏白一向温润的嗓音此刻透着冷厉。
听到他搬出爷爷和爸爸，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发誓。”林疏白步步紧逼。
林疏月颤抖着举起手掌。
门吱呀一声开了。
“疏白，”周瑶探头进来，被诊室里的气氛吓了一跳，“你果然在疏月这儿啊。”
“我中午去找你吃饭，你们科室陈主任说你今天没去上班。”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周瑶快步走过来挽住林疏白。
林疏月慌忙擦干眼角的泪。
“我没事，医馆有点事，过来看看。”林疏白声音还有些发颤，却温柔地看向周瑶，“对不起啊瑶瑶，都没陪你吃午饭。”
“疏白~”周瑶撒着娇，身子又往林疏白身上靠了靠，贴得严丝合缝，“咱们马上都要结婚了，一顿午饭没一起吃有什么的。”
林疏月突然想起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对了，疏月。”周瑶忽然兴奋地看向她，“你一会儿陪我们去试婚纱吧，顺便选一下你的伴娘服。”
林疏月蓦地抬头，对上周瑶雀跃的眼神。
而哥哥镜片后的眼睛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
“瑶瑶，我下午还要上班呢。”林疏白说。
“我已经替你跟陈主任说过啦，今天你请假。”周瑶笑盈盈地看着他。
“可是我今天下午还有手术。”
林疏月听得出哥哥已经有点生气了。
林疏白不仅医术高，还很有医德，从不怠慢病人，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有很高业界地位的原因之一。
“那就让陈主任亲自上呗，”周瑶不以为意，“他还是主任医师，他亲自操刀，病人家属不会有意见。”
“一会儿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周瑶的语气非常漫不经心，而林疏白揽住她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哥，要不我和嫂子…”
“好，咱们下午去试婚纱。”
林疏月刚开口，就被哥哥柔声打断。
她看见哥哥看向周瑶的眼神重又变得温柔。
是那种人夫感的温柔宠溺。
婚纱店的试衣间里，林疏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她特意挑了这件松垮不显身材、灰蓝显皮肤暗沉的礼服。
她觉得周瑶会满意的，于是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见到眼前的场景，她呼吸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