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婚纱店巨大的试衣镜映出一对壁人的身影。

周瑶今天试穿的是一袭象牙白的蕾丝婚纱,层层叠叠的裙摆如云朵般轻盈,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林疏白则是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他低头看着未婚妻的眼神温柔似水。

佳偶天成,很相配。好像他们身边天生就应该站着彼此。

周瑶的美和苏娆不同,苏娆是很有攻击性很明艳张扬的美,站在林疏白身边时,甚至气场会压过他。

而周瑶甜美温婉,美得恰到好处,能烘托得林疏白更加温润如玉,又不抢他风头。

两个人站在一起,让人如沐春风。

林疏月看见周瑶仰头看向林疏白,笑得眉眼弯弯。

她忽然很羡慕。不是羡慕周瑶能和哥哥在一起,而是她始终能挂着那样坦然纯净的笑容。

那是从小被爱浇灌和滋养的笑容。

她看着镜中映出的灰扑扑的自己,眉眼间都是倔强不甘。

确实很像天煞孤星。

她自嘲地笑笑,在哥哥和嫂子发现自己之前,悄悄走回试衣间。

“小疏月!”

出乎意料,她竟然在试衣间门口看到了苏娆。

“苏…姐姐。”她迟疑着回应,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人的时候,表情冻结在了脸上。

沈砚知阴沉着脸看着她,好像她欠了他一百万一样。

真是冤家路窄。

“沈总。”她冲他点点头,努力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感觉口红都要粘到牙齿上了。

沈砚知没回应她。

林疏月有些尴尬地看向苏娆。

苏娆却好像没意识到似的,眼神飘向礼服架。

“阿砚,你在这儿等我吧,我去挑挑生日宴的礼服,”苏娆叮嘱沈砚知,又对林疏月粲然一笑,“小疏月,一会儿我再来找你聊天呀。”

林疏月乖巧地点点头。

苏娆踩着高跟鞋轻快地离去。

试衣间前只剩了林疏月和沈砚知。

林疏月正思考着说点儿什么打破尴尬。

“你穿的什么东西,好丑。”沈砚知上下打量一眼灰扑扑的她,“像要守寡。”

林疏月刚才还心如死灰的心情瞬间被激起了斗志。

“呵,”她冷笑一声,抬头挺胸,直视他,“沈总大概不知道,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克父克夫的。”

“可不是得守一辈子寡嘛。”

她笑眯眯地看着沈砚知。

“哦,那还好我命硬。”沈砚知反应平平。

林疏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语塞。

一般人听到这话,不信的会嘲笑她迷信,信的会对她敬而远之。

只有这个人,居然顺杆子往上爬?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捏紧了拳头,看见沈砚知仍然万分嫌弃地看着她身上这件灰扑扑的礼服。

好像她是什么垃圾一样。

“既然沈总这么懂行,”她扯了扯身上灰扑扑的裙子,挑眉道,“不如帮我挑一件?”

她本意是想讽刺他多管闲事,没想到沈砚知竟然真的迈步走向礼服区。

他修长的手指在衣架间游走,最后停在一件酒红色的丝绒礼服前。

“这件。”他拎出来递给她,不容置疑的语气。

林疏月愣住了,这条裙子确实是她喜欢的款式,刚才没人的时候她盯着看了很久。

可那时候他还不在这儿呀。

她鬼使神差地接过礼服,走进试衣间。

等她换好礼服出来,发现沈砚知还站在原地,手里把玩着那枚玉扳指。

在见到她的瞬间,他手中的玉扳指突然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砚知看着她站在灯光下,酒红色的丝绒礼服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平时不爱穿修身的衣服,职业原因又总是披着白大褂。就连第一夜在酒吧相遇,她都是穿着宽松的棉麻旗袍。

但只有他知道她白大褂下的曲线玲珑,她的骨肉亭匀,纤秾合度。

多一分则俗,少一分则寡。

而这件礼服能勾勒出来她完美的身躯。

他脑海中浮现起第一夜和昨夜,她瓷白的胴体,喉头有些发紧。

他的视线刻意从她的腰间移开,却又对上她的目光。

那双总是带着倔强的杏眼此刻含着三分冷意,七分风情,眼尾微微上挑。

勾魂夺魄,好不风流。

沈砚知喉结滚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沈总看够了吗?”林疏月挑眉,声音里带着讥诮。

沈砚知弯腰捡起玉扳指:“勉强能看。”

林疏月嗤笑一声,转身就要回试衣间,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等等。”沈砚知的声音有些哑,“再转一圈。”

“凭什么?”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顺从地被他扳着转了个圈。

裙摆飞扬,露出纤细的脚踝。

沈砚知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昨夜,这双修长的腿是如何…

“沈砚知!”林疏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瞬间绯红。

“很适合你。”他松开她的手腕,声音恢复了慵懒,“比那件灰扑扑的强多了。”

林疏月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心砰砰狂跳起来。像是冰山下的火种复苏了。

她其实很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锋芒毕露,刚烈如火。

她其实本性就是这样的,只是被清冷的外表掩盖住了。

而在林疏白面前,她一向乖巧,不会轻易显露这一面。

只有沈砚知看见了,他知道她有这一面。

她觉得被他看穿了,像被剥光了衣服。

“沈总眼光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原来那件。”她强装镇定,笑得妩媚,“毕竟守寡的人,穿这么鲜艳做什么?”

沈砚知眯起眼睛:“林疏月,你非要跟我这样犟?

“是沈总先说我像守寡的。”她不甘示弱地回瞪。

他忽然一把将她抵进了试衣间。

“沈砚知,你疯了!”林疏月被抵在落地镜前,沈砚知单手扣住她的手腕按在镜面上,那枚玉扳指硌得她生疼。

“乖一点,”他忽然凑到她耳边,呼出的气息像要灼伤她,“你还想不想要投资了?”

“你...”她的惊呼被他封在唇间。

他的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檀木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的手指蜷缩着抓住镜子边缘,冰凉的镜面被她的体温蒸出雾气。

他的吻让她喘不过气来。林疏月仰头想要躲避,后脑却被他的手掌牢牢扣住。而他的另一只手正顺着她的颈线游走。

她下意识地想摸腰间银针,却突然意识到这件礼服是新换的,她随身的银针盒在另一个试衣间里。

沈砚知察觉到她的动作,蓦地松开她的唇。

“想扎我?”

林疏月喘息着:“是又怎样。”

话音未落,他突然含住她的耳垂。湿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她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手指难耐地攀上他的脖颈。而他更热切地回吻她,炙热的吻沿着颈项一路铺散开来。

帘子外突然传来苏娆的声音:“阿砚?你看见我的珍珠手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