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阿弃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他攥紧了腰间的旧石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提醒云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只是个酒馆的小伙计,无权无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管得了知府公子的事?万一惹恼了林玉郎,不仅自己会遭殃,连收留他的老周也会受到牵连。
云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酒杯凑到了嘴边。就在这时,老周端着一盘酱牛肉走了过来,“林公子,您的菜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在盘子边缘微微颤抖。阿弃注意到,老周给云袖使了个眼色,眼神里满是警告。
云袖似乎没看懂老周的眼神,或者说,她已经被那一丝希望冲昏了头脑。她闭上眼睛,猛地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酒刚下肚,云袖的脸色就变了,她捂住肚子,身体晃了晃,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这酒……这酒怎么……”
林玉郎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手:“果然是个听话的美人。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两个仆役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云袖就要往外走。云袖挣扎着,嘴里含糊地喊着:“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走……林公子,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你?”林玉郎站起身,走到云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答应过你什么?哦,宽限你一个月?可我没说不让你用别的方式还债啊。你这模样,卖到窑子里,也能值五十两了。”
“你无耻!”云袖气得浑身发抖,却因为药效发作,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酒馆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张大爷忍不住开口了:“林公子,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这姑娘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能……”
“过分?”林玉郎斜了张大爷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我做事,轮得到你一个老东西来管?再废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的仆役也跟着附和:“就是,老东西,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张大爷气得脸都红了,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陈先生连忙打圆场:“林公子息怒,张大爷也是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阿弃站在原地,看着被架走的云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他看到云袖在被拖出门的那一刻,绝望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一把刀,刺得他心口生疼。他再次攥紧了腰间的旧石片,磨得光滑的石片硌得他手心发疼,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老周站在柜台后面,脸色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手指在账本上无意识地划着。阿弃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掌柜的,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她被带走……”
老周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他一把抓住阿弃的胳膊,用力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别多管闲事!那是林公子,我们惹不起!”他的手劲很大,抓得阿弃胳膊生疼。
阿弃看着老周恐惧的眼神,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老周说得对,他们确实惹不起林玉郎。可一想到云袖绝望的眼神,他就无法平静下来。他默默地走到门口,看着林玉郎一行人骑着马消失在风雪中,雪地上只留下一串凌乱的马蹄印。
风更紧了,雪更大了,把整个青溪县裹得严严实实。阿弃站在门口,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他不知道云袖会遭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知道,那个看似温暖的小年夜晚,其实早已被黑暗吞噬,而他心中那点微弱的良知,正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要发出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