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快叫医生！”赵阳抱着冷月滚烫而虚弱的身体，如同抱着易碎的琉璃，朝着走廊尽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惊惶和无助。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急救推车尖锐的滚轮声由远及近，碾过冰冷的地砖，发出刺耳的噪音，无情地撕扯着紧绷的神经。
赵阳猛地抬起头，那双因极度愤怒和悲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我…我得回去！马上！”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和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悲恸。无需言语，那预感已化为冰冷的现实，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我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林局！”我转向林振岳，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请求的托付，“这里，沐羽，大树，还有冷月…拜托了！”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林振岳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担忧，有凝重，也有一丝同仇敌忾的决然。他重重一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放心去！这里有我！小心！”
我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门口，沐羽苍白而惊愕的脸在门缝中一闪而逝。来不及解释，也无需解释。沉重的命运齿轮已经转动，碾过之处，皆是血色。
“走！”我低喝一声，猛地转身，如同挣脱了最后枷锁的猎豹，朝着医院出口的方向疾冲而去！赵阳和李勇紧随其后，两道身影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狂怒与杀意。赵阳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李勇脸色铁青，每一步踏在染血的地砖上，都发出沉闷的、如同战鼓擂动的回响。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和消毒水气味，刀子般刮过脸颊，却无法冷却胸中那团焚烧一切的烈焰。
医院沉重的门在我们面前无声滑开，外面冰冷的夜风夹杂着细密的雨丝，劈头盖脸地涌了进来。漆黑的夜色如同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瞬间将我们三人决绝的身影吞噬。警笛刺耳的呼啸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疯狂跳动，撕扯着混乱的雨夜。警车一辆接一辆急刹在医院门口，尖锐的刹车声此起彼伏，全副武装的警员如同潮水般涌下车，迅速封锁现场、控制局面。林振岳高大的身影逆着闪烁的警灯光芒，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帽檐和肩章，他凝望着我们消失的黑暗方向，脸色凝重如铁。
引擎发出困兽般的嘶吼，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疯狂摩擦，卷起浑浊的水浪。车子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撕裂雨幕，朝着朱雀堂的方向亡命飞驰。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扭曲成一片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晕，飞速倒退，如同正在崩塌褪色的虚假幻影。
车厢内死寂得可怕，只有引擎的咆哮和雨点密集敲打车顶的噪音。浓得化不开的悲恸和暴戾的杀意无声地弥漫、碰撞、发酵，几乎要将这狭小的空间撑爆。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钝痛。冷月那句“全死了”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刺穿着神经。堂主…那个如同母亲般严厉又慈祥的身影，“全死了”这三个血淋淋的字眼像烙铁一样烫在心上，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