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着我的所有力气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双腿一软，我重重地瘫跪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膝盖砸在碎石和凝固的血块上，却感觉不到疼痛。视野里只剩下那具无声无息的躯体，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崩塌、发出无声的尖啸。那个严厉时如寒霜、慈爱时如暖阳的身影，那个曾给予我们这群无根浮萍一个家、一条路的人……就这样冰冷地躺在了尘埃与血污里。
“堂主——！”身后爆发出赵阳和李勇撕心裂肺的悲号。那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瞬间撕裂了庭院死寂的裹尸布。他们如同两道失控的狂风，猛地扑了过去。赵阳颤抖着伸出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绝望地托起林凤九冰冷沉重的头颅，仿佛捧着一件随时会碎裂的珍宝。李勇则跪倒在她身侧，那双能开碑裂石的手，此刻却只能死死抓住她沾满泥污的衣襟，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起伏，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巨大的悲痛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拍打着这片废墟。
泪水终于决堤，滚烫地冲刷着我冰冷麻木的脸颊。耗子嬉皮笑脸的模样，铁头沉默守护的身影，林堂主严厉而隐含关切的训斥……无数鲜活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回、碎裂，最终化为眼前这片冰冷的死亡。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然而，赵阳那野兽般的哀嚎，李勇压抑不住的呜咽，还有鼻端这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都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宣告着现实。
就在这时，赵阳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悲痛和疯狂烧得通红的眼睛，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死死地钉在我身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蛮牛，几步就冲到我跟前！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揪住我的衣领，巨大的力量几乎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提起！紧接着，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带着破风的尖啸和赵阳所有无处宣泄的狂怒与绝望，狠狠砸在我的颧骨上！
砰！
眼前瞬间金星乱冒，剧痛伴随着骨头错位的脆响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和嘴角涌出。
“是你！！”赵阳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轮摩擦，“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为了那该死的‘朋友’！求堂主调走了我们！堂主怎么会…耗子铁头怎么会…都他妈是你！！” 他状若疯魔，又是一记重拳，带着更加狂暴的力量，狠狠轰在我的脸上！
剧痛席卷全身，我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抬手格挡。任由那沉重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落，每一击都带来骨骼的闷响和皮肉的剧痛。身体在重击下如同破麻袋般摇晃、跌倒，又被他粗暴地揪起来。嘴里满是咸腥的铁锈味，但我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赵阳！”李勇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冲过来，用尽全身力气从后面死死抱住赵阳狂暴的身躯，“住手！现在打死他有什么用？！堂主能活过来吗？！”
赵阳在李勇的禁锢下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瞪着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现在…现在最要紧的是…”李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却强自维持着一丝理智，“是让堂主…让耗子铁头…入土为安！让他们…安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心口剜出来的血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