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悲伤和持续的魂不守舍,终于击垮了我的身体。高烧如同烈火,一夜之间席卷了我。身体滚烫得像要融化,意识在滚烫的岩浆和冰冷的深渊间沉浮,头痛欲裂,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混乱的梦境如同破碎的万花筒:春珩浑身是血地站在虫潮中对我微笑;那颗葵花籽在染血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出血红色的花,花瓣却片片凋零;泪湖的湖水翻涌沸腾,倒映出我自己哭泣的脸,那倒影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扭曲……
“春珩……”我在滚烫的床榻上无意识地呻吟着,泪水浸湿了枕巾,却无法缓解喉咙的干渴和身体的灼烧感。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向着无边的黑暗深渊坠落。
就在意识即将被高热彻底吞噬,坠入永恒的冰冷与虚无之际,一个声音,直接在我混乱、灼热的意识最深处响起。
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它宏大、冰冷、漠然,仿佛宇宙本身在低语,带着一种非人的、绝对的秩序感。它直接烙印在我的思维底层,无法抗拒,无法屏蔽。
【检测到强烈锚点关联波动。】
【检测到跨位面干涉遗留痕迹(阿娜湖通道)。】
【关联目标:春珩(状态:已执行协议B,重启完成,融入世界规则,成为世界之声)。】
【关联者:寅月(状态:存在异常,高维本源印记未激活,但产生强烈干涉共鸣)。】
冰冷的信息流如同刺骨的寒冰,瞬间浇在我滚烫混乱的意识上,带来一种诡异的、痛苦的清醒。春珩……重启……世界之声……这些词语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他……没有彻底消失?他变成了……世界之声?那是什么?规则?他……还“存在”?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希冀猛地攥住了我!
【基于初始协议及关联者强烈意愿,提供次级权限。】
【选项:通过现有空间薄弱点(阿娜湖通道),定位并接触重启位面中的“世界之声”(春珩)。】
【警告:】
通道不稳定。穿越过程存在不可预测风险(意识撕裂、时空错乱、定位偏差)。
【警告:】
“世界之声”已丧失个体记忆与情感,仅为规则观测者,无法主动回应或感知关联者。
【警告:】
高维本源印记存在,进入重启位面可能引发规则排斥反应(“清道夫”锁定)。
【警告:】
通道能量仅支持单次定位与穿越尝试。
【请问是否执行?】
冰冷的选择,伴随着触目惊心的警告,如同最后的审判,摆在了我这个濒临崩溃的灵魂面前。
穿越?去找他?去那个重启后的、陌生的、充满死亡的世界?即使他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一切?即使穿越过程可能让我粉身碎骨?即使到了那边,还可能被什么“清道夫”追杀?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风险太大了!那警告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但是……他还在!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心中厚重的绝望阴云!即使他不再是那个会和我斗嘴、会保护种子的春珩,即使他只是冰冷的“规则”,即使他根本不记得寅月是谁……只要能找到他!只要能确认他的存在!哪怕只看一眼!平凡的我暂且能过的好好的,凭什么在这末世里艰难求生的“我”却不配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尽了所有的犹豫、恐惧和对死亡的忌惮!高烧带来的痛苦仿佛被这巨大的渴望冲淡了!找到他!这是我唯一的执念!是我穿越时空的唯一意义!什么风险,什么警告,都见鬼去吧!
“是!”我用尽残存的、最后一点属于“寅月”的意志力,在意识深处对着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发出了不顾一切的呐喊,“我要去!带我去找他!带我去找春珩!”
【指令确认。】
【能量引导启动。】
【目标位面锁定:重启时间线。】
【空间薄弱点坐标:阿娜湖。】
【传送准备……】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宣判。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虚空的巨大吸力猛地攫住了我!身体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布满尖刀的漩涡!意识在剧烈的撕扯感和天旋地转的眩晕中彻底沉沦……在陷入绝对黑暗的前一秒,我仿佛看到了阿娜湖幽冷的光芒在眼前急速放大,然后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