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手机上不断跳出的求购和报价。
一个荒谬又诱人的念头，猛地钻出来。
像黑暗里，突然划亮了一根火柴。
“苏曼，”我的声音有点发抖，“你再说一遍，他们想干什么？”
“买！他们想买乐乐的画！”苏曼激动地抓住我胳膊，“看见没！你守着这破工坊有什么用！你儿子才是宝藏！”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乐乐天真无邪的眼睛。
心里乱成一团麻。
“不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
“为什么不行？！”苏曼拔高声音，“你都快吃不上饭了！乐乐这些不就是随便画的吗？”
“他是随便画，但我不能随便卖。”我抱紧乐乐，像护崽的母兽，“我不能消费我儿子。”
“死脑筋！”苏曼气得跺脚，“这是机会！是救命稻草！”
我们俩争执不下。
3
谁也没注意，工坊门口。
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下了车。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打量着我们这间斑驳的旧工坊。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算计。
他敲了敲门玻璃。
脸上挂起标准的商业微笑。
“请问，哪位是沈心女士？”
我和苏曼同时停下，看向他。
“我是。”我把乐乐往身后藏了藏。
“您好。”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的头衔很唬人。“恒信资本，投资总监，赵鸿宇。”
他目光越过我，精准地落在乐乐刚完成的一幅新“作品”上。
眼神亮得吓人。
“我为我们公司刚刚在社交媒体上发现的惊人天赋而来。”
他微笑着，语气不容拒绝。
“我想和您谈谈，关于这位小天才作品的……”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买断。”
买断？
这两个字像冰水，瞬间浇醒了我。
我把乐乐往身后又藏了藏。
“赵总，您可能误会了。”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孩子只是随便画画，不卖的。”
赵鸿宇的笑容没变，像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沈女士，别急着拒绝。”
他往前一步，皮鞋踩在满是漆斑的地板上。
“我们可以给您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他报出一个数字。
一个能还清所有债务，还能让工坊舒舒服服运转好几年的数字。
苏曼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她的指甲掐得我生疼。
“沈心！”她压低声音，激动得发抖，“快答应啊！”
我看着赵鸿宇。
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像盯着猎物的毒蛇。
“条件是什么？”我问。
“很简单。”他微笑，“这孩子之后的所有作品，版权都归我们公司所有。”
“我们会进行规模化生产，推向全国市场。”
“当然，”他补充道，“我们会署上他的名字，包装成一个天才儿童艺术家。”
我仿佛已经看到。
乐乐的画被印在铺天盖地的廉价塑料制品上。
而我的儿子，会被推到哪里去？
4
“不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坚定。
“乐乐不是产品。”
赵鸿宇的笑容淡了点。
“沈女士，据我了解，您的工坊处境并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