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很淡,带着惯有的疏离。
前世,他这样的态度总会让我心生怯意,然后更加小心翼翼地讨好。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走进书房,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岩,最后落在裴烬身上。
“将军要调兵去北境?”我直接开门见山。
裴烬脸色微沉:“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周岩见状,连忙躬身:“将军,夫人,末将先告退。”说完,便匆匆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为将军夫人,将军行事若涉险,我为何不能过问?”我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裴烬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强硬,但随即被恼怒取代:“你懂什么?如烟病情危急,需要赤焰草救命。军国大事,岂是你们妇人能置喙的?”
“妇人?”我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军可知,私自调兵,形同谋逆?为了一己私情,视国法军纪如无物,这就是将军口中的‘军国大事’?”
裴烬猛地一拍书案,霍然起身:“云迟!注意你的身份!本将军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平日里温顺懂事,今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温顺懂事?
是啊,前世的我,就是太“温顺懂事”了,所以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我的身份?”我向前一步,逼视着他,“我是你的发妻,是这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若没有资格过问,难道那个寄居在此、与你毫无名分的柳如烟有资格吗?”
裴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逆来顺受的我,会如此尖锐地提起柳如烟。
“你!”他眼中涌起怒意,“如烟孤苦无依,我只是看在故去老师的份上照顾她!你休要胡搅蛮缠,污她清白!”
“孤苦无依?”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丞相府的千金,需要你一个外男来照顾?裴烬,你当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吗?”
“闭嘴!”裴烬彻底被激怒,一步踏前,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云迟,我念你是发妻,对你多有忍让,但你若再如此不识大体,休怪我不讲情面!”
不识大体?
好一个不识大体!
前世,我就是太识“大体”,才被你当成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心底的恨意如同岩浆般沸腾,但我脸上却越发平静。
我知道,此刻与他硬碰硬,并无益处。我的力量还太弱小。
今日前来,不是为了阻止他——我也阻止不了他飞蛾扑火地去救他的柳如烟。
我今日来,是为了彻底斩断我与他之间,那可笑而脆弱的夫妻情分!
是为了拿走我需要的“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激动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冷漠。
“好,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我无话可说。”我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将军要做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我云迟,却不愿做那陪葬的褒姒。”
裴烬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