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领着那青楼女子进门时,我正在清点库房的账目。
他说:「念念,莺莺以后就是你妹妹了,你身为正室,要大度。」
柳莺莺怯生生地跪下,声音柔得能掐出水:「姐姐万安。」
我看着她,又看看我的夫君顾言之,忽然就笑了。
我慢慢合上手中的账本,那上面,记录着顾家从祖上到如今,每一笔开销,每一分进项。
顾言之,你大概忘了。
这顾家真正的财神爷,是我,沈念。
你既要为了她折辱我,那我便让这泼天的富贵,尽数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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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贴身丫鬟碧月扶着我,眼圈都红了。
我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那本厚厚的账册,指甲几乎要嵌进封皮里。
气?
不,我只觉得可笑。
我与顾言之成婚三年,我父亲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当初顾家生意岌岌可危,是我父亲看在我的面子上,点头允了这门婚事,并以十里红妆,将我风风光光嫁入顾家。
我的嫁妆,不止是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是疏通了顾家南来北往的商路,稳固了他们与各大商号的联系。
这三年,我殚精竭虑,为顾家打理中馈,操持产业,将一个濒临破产的商家,变成了如今这富甲一方的望族。
顾家的每一个人,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离得开我沈家的帮衬,离得开我沈念的经营?
可现在,我的夫君,顾言之,他用我赚来的钱,去青楼赎了一个花魁,大张旗鼓地抬进门,让我认她做妹妹。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近了,是婆母张氏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哎哟,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让娘看看,这就是莺莺姑娘吧?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比某些只会摆着一张死人脸的木头强多了!」
婆母的声音尖锐刻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门帘被掀开,顾言之春风得意地走进来,他身边跟着的,正是那位柳莺莺。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罗裙,身段婀娜,眉眼含春,确实是我见犹怜。
而我的婆母,正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满脸堆笑,看她的眼神,比看我这个正经儿媳妇还要亲热百倍。
「母亲。」我淡淡地开口,连站都未曾站起来。
婆母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松开柳莺莺,几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指着我鼻子骂道:「沈念!你这是什么态度?言之带莺莺回来,是给你做伴的,你倒好,还摆起谱来了?你别忘了,你嫁进我们顾家三年,连个蛋都没下出来,我们顾家没休了你,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我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她:「母亲慎言。我嫁入顾家,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如今夫君不声不响领个风尘女子进门,已是罔顾礼法,您还要我笑脸相迎?恕我做不到。」
「你!」婆母气得浑身发抖。
顾言之皱起了眉头,走上前来,将婆母护在身后。
「沈念,够了。」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莺莺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今日带她回来,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是来通知你的。你若识大体,便安安分分地接纳她,我们顾家上下依旧敬你三分。你若要闹,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