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英俊却薄情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夫妻情分?
这三年,他和我讲过情分吗?
他只会在生意上遇到难处时,才会对我温言软语,让我回娘家求助。
一旦危机解除,他又会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对他好,总有一天能捂热他的心。
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柳莺莺怯怯地走上前来,盈盈一拜:「姐姐,您别生相公和夫人的气,都是莺莺的错。莺莺身份卑贱,不敢奢求名分,只求能留在相公身边,为您和相公端茶倒水,做牛做马……」
她说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顾言之立刻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莺莺,你别怕,有我呢。以后这顾家,没人敢欺负你。」
说完,他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我。
我嘴边泛起一丝冷笑。
好一出郎情妾意,伉俪情深。
我这个正妻,倒成了碍事的恶人。
「好啊。」我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既然夫君和母亲都这么说了,我若再不应,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了。」
我走到柳莺莺面前,看着她那张藏着得意的脸。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夫君的妾室了。只是,我们顾家有顾家的规矩。」
我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妾室,就要有妾室的样子。每日清晨,需到我房中立规矩,端茶倒水,洒扫庭除。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你那小院半步。更不得与夫君同桌用饭。这些,你可听明白了?」
柳莺莺的脸色瞬间白了。
顾言之也怒道:「沈念!你别太过分!」
我转向他,笑得愈发冰冷:「夫君,这难道不是你说的吗?让我识大体,接纳她。我如今接纳了,并按照规矩行事,何错之有?还是说,在夫君心里,一个青楼女子,比我这个正妻,甚至比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还要重要?」
我字字珠玑,堵得顾言之哑口无言。
他可以宠爱柳莺莺,但绝不能为了她,公然践踏宗族礼法。
否则,传出去他顾家的名声就全毁了。
婆母张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也被我一番话噎了回去。
她可以打骂我,却不能否定祖宗的规矩。
「好,好得很。」顾言之气极反笑,他扶着柳莺莺,「莺莺,我们走。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他拥着柳莺莺,头也不回地走了。
婆母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甩袖离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碧月担忧地看着我:「夫人,您这样……姑爷和老夫人恐怕会更加记恨您。」
我重新坐下,拿起那本账册,轻轻抚摸着。
「记恨?他们很快就不会有时间记恨我了。」
我翻开账册,找到最近的一页。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为柳氏赎身,花费白银五千两。为柳氏添置衣物首饰,花费白in一千二百两。为柳氏修缮庭院,花费白银八百两。
短短几日,就为那个女人花掉了七千两。
而这些钱,都是我辛辛苦苦为顾家赚来的。
我拿起笔,在这一页的末尾,用朱砂重重地写下两个字。
「坏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