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一下。
短短几步距离，他挪了很久，眼神始终没离开过林晚。
终于，他靠近了墙缝，能更清楚地看到林晚，也能看到那碗清澈（虽然没油花）的汤和那个白净（相对被踩脏的那个而言）的馒头。
他伸出脏兮兮的手，速度快得惊人，一把抢过碗和馒头，然后猛地后退好几步，回到他认为安全的距离。
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看食物，又看了看林晚，然后低下头，狼吞虎咽起来。吃相极其狼狈，仿佛饿了几百年，被馒头噎得直伸脖子，却依旧拼命往下咽。
林晚看着，心里莫名有点发酸。
她正想悄悄退开，给他留点空间。
忽然，隔壁传来一声极其轻微、沙哑，几乎低不可闻，却带着十足凶狠威胁意味的声音：
“……敢说出去，杀了你。”
第二章：投喂与“养成”伊始
“……敢说出去，杀了你。”
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语调却带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冷厉和凶狠，与他瘦小狼狈的外表格格不入。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威胁……是真切的。哪怕他此刻如此弱小，但那眼神和语气里的狠劲，让她毫不怀疑若真触怒他，将来会死得很惨。
“不、不说！我保证不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怂怂地对着墙缝保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慢慢吃！”
说完，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墙边退开，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狂跳。
乖乖，未来暴君果然名不虚传，这少年期就够吓人的。
她拍着胸口，深呼吸好几下才平复下来。看着石桌上自己那份堪堪能果腹的粗糙晚膳，再想想隔壁少年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和那块被踩脏的馒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罢了，反正自己这点东西也就勉强吊命，分他一口，结个善缘，总比将来被秋后算账强。就当是……高风险投资？
第二天，送饭的小太监依旧来得晚，态度依旧恶劣，饭菜依旧难吃。
林晚默默吃完自己那份，看着剩下的一点米饭和几乎没动的咸菜，又看了看那堵墙。
她找来一片比较宽大的干净树叶，将剩下的米饭和咸菜包好，又倒了一小碗清水。
做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有点打鼓。昨天他那句“杀了你”还言犹在耳。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走到那处墙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隔壁院子静悄悄的，荒草萋萋，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她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敲了敲墙壁，低声道：“那个……你在吗？我……我这里有点吃的……”
没有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将树叶包和水碗从墙缝推过去一半，小声道：“我放这儿了……你要是饿了……就吃……”
说完，她立刻躲到一边，悄悄观察。
过了很久，就在林晚以为他不会出现，或者东西被什么野猫野狗叼走了的时候，一只瘦得皮包骨头、满是青紫淤痕和小伤口的手，极其迅速地伸过来，一把将东西捞了过去，瞬间缩回。
墙那边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林晚稍稍松了口气。肯接受就好。
从这天起，每天偷偷给隔壁少年送点吃的喝的，成了林晚冷宫生活里一项固定又提心吊胆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