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感觉不到烫,扑过去,从一地狼藉里抢回那团破碎的棉花,紧紧搂在怀里。
油污和棉絮沾了我一身。
全场死寂。
周瑞反应过来,一把狠狠将我拽开,看着惨叫的狗和狼狈的我,惊怒交加:“江临月!你他妈疯了?!为个破玩意儿你要杀狗?!”
破玩意儿?
我浑身抖得站不住,举起手里那团沾满狗口水、油污和外漏棉絮的布偶。
“周瑞,你看清楚。”我的声音嘶哑,却字字砸在地上,“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马仕,都换不回我妈这一针一线。”
他看清了,脸色骤然惨白,仓皇地想过来抱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我赔!我找最好的师傅……”
“啪——!”
我用尽全身力气,一记耳光狠狠扇断他的话。
整个包厢静得能听见针掉地的声音。
我指着大门,身体抖得不像自己的,声音却冷得结冰:“滚。”
安蕊尖叫着扑过来,像护崽的母鸡挡在周瑞身前,眼泪瞬间到位:“你凭什么打人!不就是个破娃娃吗?我赔你十个!一百个!你知道阿瑞多辛苦吗?你配当妻子吗?!”
婆婆的尖叫紧随其后,刻薄得像刀片:“反了天了!为个死人玩意打男人!四年肚子没动静还有脸撒泼!离!必须离!”
周瑞像是被“离婚”二字烫到,冲他母亲吼:“妈!你闭嘴!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对不起临月!”
对不起?
原来在他心里,娶我,一直是一件需要他不断牺牲、忍耐、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事。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狂奔,胸口窒息的疼,眼前华丽的水晶灯开始扭曲、旋转,变成模糊的光斑。
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听见的,是周瑞变调得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喊声。
“临月——!”
真他妈吵。
5
十年前那个下午,我的甲壳虫失控地撞翻了校门口的水果摊。
西瓜瓤和芒果肉糊满了挡风玻璃。
小贩一把拽开我的车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赔钱!今天不赔你别想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开这车?富二代吧?”
“开车不看路,杀人啊!”
我百口莫辩,头皮发麻。
就在最狼狈的那一刻,一个清冷的声音像冰镇矿泉水浇在七月冒烟的柏油路上:
“什么时候交通事故判定,看银行卡余额了?”
我猛地回头。
斑驳的树影下,站着一个男生。
洗得发白的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怀里抱着本厚厚的《结构力学》,封皮角都磨毛了边。
他脸色很冷,但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像能把人的狼狈看穿。
他身边站着的女孩,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条湖蓝色的长裙,衬得皮肤白得像初雪,黑色的长发又直又顺地披在肩上,连发梢都透着安静的规矩。
她只是静静站着,就像一份我永远考不出的满分答卷。
我心里那点因为他出声解围而升起的小火苗,“噗”一下灭了。
得,名草有主,还是这种高不可攀的主。
我心有不甘。 第二天就拎着两杯冰美式堵在土木系门口,拦住安蕊。
「你俩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