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月后,寺里功德箱失窃案告破。衙役从知客僧禅房搜出一支刻着“林”字的金簪,正是那日疯婆子提及之物。结案那日,婆子突然清醒,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老身原是林家浣衣婢,那簪子...是我亲眼见他们塞给和尚的。”

她掏出半块绣着并蒂莲的手帕,内里用血写着白沟村田产转让的真相。原来林家为强占良田,竟伪造借据,逼死三条人命。我抚着手帕上干涸的血迹,忽然理解徐老那句“有时候,真相比药材更苦”。

疯婆子名唤秀娘,原是白沟村人,因目睹命案现场而受刺激疯癫。她告诉我,这些年来,她装疯卖傻,只为有朝一日能揭发真相。我看着她沟壑纵横的脸上那双清明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05 漕帮暗流

汴河漕帮招杂役那日,我因善算账被破格录用。管事的周驼子常刁难我:“女子懂什么船运!”却对总来送鱼虾的渔女阿芦和颜悦色。我注意到阿芦腕间有道狰狞的疤,每次清点货船时,她的眼神都像淬火的刀,锐利而冰冷。

阿芦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皮肤因常年日晒而呈健康的麦色。她总是独来独往,与旁人保持着距离。直到一个午后,我在码头角落发现她正偷偷记录着货船进出情况,才知她别有目的。

冬至那夜,寒风刺骨。我因清点货物晚归,发现周驼子偷偷在货仓烧账簿。正要呼喊,阿芦竟带巡检司围住货仓——原来她父亲十年前因举报漕粮掺沙被害,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追查真凶。

周驼子被押走时狂笑:“老子不过贪点小钱!真正吞船税的...”话音未落,远处林家旧宅走水的钟声震碎夜色。我扶起颤抖的阿芦,她泪落如雨:“若非那日见你给乞丐施粥,我早该沉在这汴河里...”

原来阿芦父亲遇害后,她一度想投河自尽,恰巧看见我在河边给几个小乞丐分发食物。那一幕让她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世间自有温情在”,这才重燃活下去的勇气。我听她泣诉,心中既痛且慰。命运如河,我们皆是渡人渡己的舟子。

06 雪夜因果

腊月暴雪压塌了汴京多处屋檐,林府骤遭查抄的消息传遍全城。我在粥棚前施粥时,看见角落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那个药铺前的少年。昔日锦衣换作破絮,腕间镣铐磨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早知今日,当初该听徐掌柜劝...”他盯着粥面漂浮的菜叶喃喃。原来被林家强占田产的农户里,有刑部主审官乳母的亲弟。雪粒落进他干裂的嘴唇:“那日猎鹰是为讨父亲欢心...他总嫌我不够狠厉...”

我递过热粥时,怀中的玉牌绳结突然崩断。少年盯着坠地的玉牌,惨笑出声:“终南山清虚道长...三年前我爹克扣他观里赈灾粮,逼死小道童...”他喉结滚动如挣扎的囚鸟,“你们这些善人...究竟图什么?”

雪光映亮玉牌符咒,我突然明白父亲让我“莫近贵人”的真意——不是避让权贵,而是远离被权欲腐蚀的灵魂。眼前的少年,何尝不是这腐败家族的又一个牺牲品?

“我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