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扭头,再次看向那幅《众生相·其一》。
这一次,在那片混沌扭曲的色彩深渊里,我仿佛真的看到,在那人形轮廓破碎的边缘,有一丝细微、污浊的紫色,极其缓慢地...蠕动了一下。
我的心脏猛地收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3 裂痕
秦老离开后,我在那幅《众生相·其一》前又僵立了许久。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微腥气,仿佛粘附在我的鼻腔黏膜上,挥之不去。画面上那片污浊的紫色似乎恢复了静止,但我再也无法确定那刚才的蠕动是真实发生,还是我过度紧张的神经投射出的幻觉。
老者的警告如同冰冷的咒语,在我耳边反复回响。“别看,别想,离开。”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我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那条廊道,快步穿过一个个纯白寂静的展厅。那些曾经觉得难懂的现代画作,此刻竟显得如此“正常”而安全,至少它们还在人类审美和理解的范畴之内。身着旗袍的工作人员身影在眼角掠过,她的脸上的微笑依旧僵硬而空洞,此刻在我眼中,还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诡异。她们是这“虚白”之地的看守吗?还是对潜藏其下的“真实”一无所知的傀儡?
冲出美术馆大门,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老城区的街道上,茶叶铺的老板在打盹,行人步履悠闲。熟悉的日常景象像一床温暖的毯子,试图包裹住我受惊的灵魂。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美术馆里那冰冷的檀香和微腥气息从肺里彻底置换出去。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看见,就无法再当作没发生过。
回到我那狭小但熟悉的公寓,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依旧缠绕着我。老者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包装”、“翻译”、“真实的世界”……这些词句在我脑中组合成了一个光怪陆离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世界观。理性告诉我,那很可能只是一个精神异常的盲人的疯言疯语。但另一种更深层、直觉性的危机感却在尖啸:他说的是真的!否则如何解释那幅画带来的生理不适?如何解释一个盲人对画作那精准的定位和描述?
“我的眼睛是...囚笼?”
我必须做点什么,要么证实,要么证伪。否则这种悬而未决的恐惧肯定会长久地折磨我。
我打开电脑,首先尝试搜索“虚白美术馆”。搜索结果寥寥,只有一个极其简略的官方页面,介绍其致力于推广“前瞻性、实验性艺术”,地址电话之外,再无更多信息,连展讯都更新得不甚及时。关于《众生相·其一》或任何匿名作者的信息,只字未提。
我不甘心,开始用更具体的关键词搜索:“虚白美术馆 抽象画 扭曲”、“匿名画作 众生相”、“美术馆 怪异画作”……翻了几页,大多是无用信息。直到我点进一个冷门艺术论坛的陈旧帖子。
帖子标题是:“有人在虚白看过那幅‘鬼画’吗?”
发帖人描述了一幅让人极度不适的抽象画,位置、特征都与《众生相·其一》吻合。下面的回复寥寥无几,有的说“看过,怪怪的”,有的说“管理员不让久看”。但最让我脊背发凉的是,有几个回复的楼层显示【该回复已被删除】,最后一条回复时间停留在三年前,发帖人说:“我好像知道那画是什么意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