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林太太,我突然有事情,来不了了。”
“雷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吗?”林太太是雷恩自学徒以来一直服务的客户,林太太是看着雷恩长大的。
“哦,家里有事情。”
“嗯,需要帮忙找阿姨。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这个过道的灯,可以迟一些。”
“林太太,如果我有空我给你打电话,如果你等不及,你可以先叫别的师傅,或者叫我爸。”
“不用,阿姨就等你有空。”
挂上电话,他一一给所有预约好的客人都打了取消电话。
门响了,平时这个点,雷恩都没有锁门,方便雷国富的家庭医生或玫瑰进来。这一天门锁上了。他疾步开了门。
那张从未有过这般清晰的脸,被房子里的灯光照得洁净如水。
“雷哥今天不在?”女人问,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上周去世了。”
女人的脸从冻得通红变成惨白,眉间似扭曲的酒窝。
她脸埋在手里,转身要走。
“进来坐一坐。”
“哦,不用了谢谢!再见。”
眼看着女人下了楼,雷恩跑到窗台看去,她走进人流里,消失冷风中,雷恩推门下楼去追。
“你好,你,你……我也可以给你钱,”雷恩拦住了女人,“每周二下午五点,我可以跟雷国富一样,给你钱,你来这里可以吗?”
女人定定看他一眼,冷笑一下,闪身就走。
“你觉得我不行对吗?雷国富给你什么我都能给,我有他的所有。”
“你有多少钱给我?”
“2000元,2000元陪我一小时,周二下午五点钟,可不可以?”
女人迟疑。
“答应我吗?”
“如果你见我来,便来。”
现在2000元成了头等大事,他数着他手上的积蓄,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吃穿用度,更别说给这个女人2000。
于是他又拿起来电话,依着刚才的通话记录,一个一个电话打了回去。
“林太太,我有空了,我什么时候过去您方便。”
雷恩把这几天干活得来的钱拿去银行换成崭新的,大额的钞票,并用一个绿色的清新的信封装好。
他换上了一件略显成熟的高档毛衣。
周二下午五点,雷恩盯着秒针走,秒针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到他心上,最后一下是敲门声,雷恩鼻子酸了。
“你来了,请进来。”雷恩声音低而颤抖,这次玫瑰没有买咖啡。女人乌黑的头发盘起,脖子在灯光下泛着透亮的琥珀色光泽。
“节哀,先生。”女人说。
雷恩先是一愣,这事情他将近忘记。
“他生平有你来陪他,该是很开心。”雷恩想抽自己的死嘴,他不该浪费时间在大伯的话题上。
女人没有进房间,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毛绒披肩滑下,高跟鞋摩擦着土耳其地毯。
雷恩坐在了女人对面的沙发上。
“有热开水吗?”女人问。
雷恩小步快跑了去,差点儿没摔倒。
“先生,你找我是什么事情呢?”
“啊,啊,那,因为,由于,我太过想念大伯了,想找你聊聊,就是呃,因为你跟大伯相处时间比较多。”雷恩没想到女人这样问,他以为他说2000元一小时已经很明确他想要什么,虽然他其实并不想怎么样,仅仅想见到她。她这么一问,反而削减了他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