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背景里的槐树下，那只缠黑毛线的纸鸢正慢慢朝着宿舍的方向飘。
翅膀上的影子晃啊晃，像有人在上面站着。
2 槐树下的约定
小林攥着怀表往宿舍走。
表链上的小纸鸢硌得掌心发疼。
APP那句“别让它控制你”像根细刺，扎在脑子里甩不掉。
晚风裹着食堂的剩味吹过来。
他忍不住回头，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跟着。
回头却只有路灯拉长的影子。
推开宿舍门。
阿杰已经睡了，呼噜打得轻。
月光从铁栏杆漏进来，刚好照在爷爷送他的旧台灯上。
台灯底座刻着“槐树林”三个字，是爷爷用小刻刀一点点凿的，边角还留着毛茬。
爷爷生前常去那儿扎纸鸢，说“树老了，能藏住心愿”。
小林趴在窗台点开论坛。
指尖划过“槐树下的纸鸢”的回复时，怀表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表芯里的照片似乎清晰了些，少年的虎牙好像又露了出来。
宿管的手电筒光扫过宿舍楼外墙，在天花板上投下道晃悠的光条。
小林还在翻论坛旧帖。
有人发了张陈宇的旧照：少年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半块怀表，身边堆着刚扎好的纸鸢。
最上面那只的翅膀上，画着和爷爷照片里一样的“妈妈”。
但照片右下角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灰衣，手里攥着根黑毛线，衣角还沾着片槐树叶。
“还没睡啊？”
阿杰的声音从上铺传来。
他探下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平安符，符纸边缘都卷了。
“我妈今早寄来的，说沾了庙里的香灰，能防不干净的东西。对了，我刚在楼下看见老周了。他在槐树下绕圈，手里拿着个铁盒，还跟宿管打听‘小林住哪个宿舍’，怪吓人的。”
小林心里一紧，把手机递过去。
“你看这个人，好像知道陈宇的事，还提醒我别碰缠黑毛线的纸鸢。”
阿杰的手指划过屏幕，突然顿住，声音都低了些。
“这个ID的注册时间是2021年9月15号，刚好是陈宇出事那天！而且我爸说，当年陈宇常去老槐树下扎纸鸢，还说要等他妈妈回来，用纸鸢传信。但有次他扎完纸鸢，兜里的怀表就少了半块，说是被个穿灰衣的人拿走的。”
窗外的风裹着槐树叶的腥味吹进来。
小林想起爷爷教他扎纸鸢的场景。
那时他才十岁，爷爷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的竹篾弯成弧形。
竹丝蹭过掌心的声音很轻，爷爷说。
“纸鸢能载着心愿飞，不管多远，总能到想送的人手里。但要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纸鸢就会变成‘索愿符’，把人的执念勾走，再也回不来。”
当时他不懂。
直到昨晚，怀表链上多了那只小纸鸢后，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的手腕，凉飕飕的。
他又想起，爷爷曾说过，退休前常带小时候的他去旧楼喂猫。
当时总有个穿蓝白校服的哥哥。
现在想来应该是陈宇，总偷偷塞给他番茄糖，糖纸是橙色的，像小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