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一个荒谬的念头击中了他,李暮夜…这不是那个小说里倒霉透顶、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吗?
难道…那“区区作者”的笔,竟拥有如此诡异的力量?
或许,这是平行时空里的种种遗憾,由他改。
既然来了,那李暮夜的人生。他要把所有倒霉的事件都扭转过来,说不定,圆满了。
自己就能回去了。
再次拥有意识时,剧烈的头痛依旧存在。
他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盖着一床带着阳光和皂角气味、却略显粗糙的被子。
此时眼前呈现一个面容愁苦、眼角已爬上细纹的妇人正用湿毛巾小心翼翼擦拭他的额头,嘴里喃喃着:“你咋就这么不小心,这可咋办?你阿爹回来又该说你不好好干活了”。
你在地里收着粟,好好的咋被打到了,李铁和建群送你回来就走了,也没说个中原因。
他想回答妇人,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却开不了口,便摇摇头。
妇人见他悠悠醒来,安慰他几句,也不耽搁便出去了。
李沐夜,或者说,此刻占据了“李暮夜”身体的李沐夜,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低矮的土坯房和木头做的房梁,糊着旧竹纸的窗户,以及妇人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零碎的记忆顺着意识缝隙涌来,他确认现在是书中——晋祥年的秋天,在宁市平原农村李家村。
这一年,李暮夜家的日子很寻常——父亲是一名解组先生,母亲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上有兄,下有弟弟妹妹。
小说里那些他嗤之以鼻、认为过于戏剧化的悲惨设定,此刻成了他呼吸着的、无比真实的现实。
他,上市公司的总裁李沐夜,真的成了那个在小说里屡遭挫折、让他看得怒不可遏青年——李暮夜。
秋天的日子总嫌短促,平淡的时光便在这匆匆一天天悄悄滑过。
李暮夜额角的伤疤开始结痂,微微发痒,这痒不恼人,反倒像种无声的提醒,仿佛在提醒他这荒诞却又无法挣脱的命运交错。
2 人物之一(暮强)
岁月如梭,额角的疤早已褪去红肿,宁市的台风似乎并未磨灭李暮夜(李沐夜)内心深处那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他凭借远超同辈的识见与沉稳,更兼对剧情走向中几分朦胧“预见”,恰逢朝廷重启科举取士之机,一举应试得中,被授为县学教谕,终得一份世人称羡的“铁饭碗”。
他来之前,李暮夜已聘隔江一位性情温婉、识文知礼的女子为妻,筑室成家,有了自己的小院落。
生活虽清贫,但未来似乎正朝着光明稳步前进。
——以下称李暮夜——
然而,他始终未曾忘记那本“小说”里预示的家族悲剧人物之一,关于他憨厚内向的三弟,暮强。
暮强性子更像母亲,憨厚、内向,甚至有些懦弱,远没有大哥(暮墙)的活络和二哥(暮夜)的沉静。
他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里费了老大劲,托了不少关系,才和隔着一个山窝的刘家沟一位姑娘相上了亲。
姑娘叫刘翠英,模样周正,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暮强见了两次,心里是极满意的,整日里嘴角都带着笑,干活都更有劲儿了。
但没人知道,这份看似稳成的婚事,在李沐夜的认知里,藏着一个致命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