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拒绝了。最终,他疲惫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也好……太累了……拿走吧,小溪。”
我成功了。我非常小心地、完整地抽走了那份深灰色的悲伤。看着它在我手中凝固成一颗雾蒙蒙的珠子,我甚至感到一丝自豪。老师脸上的痛苦表情消失了,他恢复了平静,甚至对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堪称“轻松”的笑容。
我以为我救了他。
但接下来的几年,我才明白我做了什么。
老师确实不再悲伤了。但他也忘记了师母所有的好。他记得她这个人,记得他们共同生活的经历,但那些经历里的温暖、爱意、争吵后的和解、日常的陪伴……所有赋予那段关系以情感和意义的“情绪色彩”,全都消失了。他的记忆变成了干瘪的、没有温度的文字记录。
他不再去他们常去的公园,因为“没什么特别的”;他处理掉了师母所有的遗物,因为“占地方”;他甚至可以在谈起师母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个久未联系的远房亲戚。
他变成了一具温和的、理性的空壳。他依旧可以教书、做学问,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那个让他之所以成为“季文渊”的、由爱与回忆构筑的基石,被我连同悲伤一起,连根拔除了。
他是在一种极致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空虚中,平静离世的。临终前,他握着我的手,眼神依旧空洞,他说:“小溪,这一生……好像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