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汤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微笑着看向张兰。
“妈，这鱼，其实今天您和沈浩最好都别吃。”
“噗——”沈浩刚喝进去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张兰也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中，嘴里的鱼肉似乎也变得不是滋味了。
“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张兰的脸再次沉了下来，“你自己做的鱼，不让我们吃？有毒啊？”
“毒倒是没有。”我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盘子，把沈浩碗里的鱼夹了出来，又把我面前的那盘鱼往旁边推了推。
“只是我刚刚处理鱼的时候，发现鱼鳃的颜色有点暗红，不太正常。而且鱼的内脏，特别是肝脏，有一些小小的白色结节。”
我看着他们俩，继续用我那不疾不徐的语气说：
“这些都可能是鱼类肝脏寄生虫的迹象。虽然经过高温蒸煮，寄生虫本身和虫卵都已经被杀死了，不会对人体造成直接的感染。但是，被寄生虫感染过的鱼，它的肉质可能会发生一些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变化，产生一些生物胺类物质。对于肠胃功能比较弱，或者身体比较敏感的人来说，食用了之后，可能会引起一些过敏反应，比如皮肤发痒，或者肠胃不适。”
我顿了顿，重点看向沈浩：“尤其是沈浩，他本来就容易肠胃不舒服。”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张兰，笑容显得特别真诚：“妈，您年纪也大了，身体抵抗力不如年轻人。这种有潜在风险的食物，还是不吃为好。所以，为了您和沈浩的健康，今晚这鱼，咱们还是别吃了。我再去给你们下碗面吧。”
我说完，整个饭桌一片死寂。
沈浩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那盘看起来美味无比的鱼，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纠结。
而张兰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阴沉，变成了酱紫色。她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她肯定觉得，我是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4
那顿晚饭，最后在极度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张兰一口鱼没再碰，沈浩也是食不下咽。我真的去厨房下了两碗阳春面，卧了两个荷包蛋。
张兰勉强吃了几口，就说自己累了，要回去。沈浩要送她，她摆摆手，说自己能行，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关上后，沈浩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唐宁，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不解，“妈就是节俭惯了，你至于当着她的面，把东西全扔了吗？还有那条鱼，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妈吃了一口你再说，你让她怎么想？”
我正在收拾碗筷，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沈浩，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不扔那些东西，你会扔吗？”
他噎了一下，没说话。
“如果我不说那条鱼有问题，你会让咱妈少吃点吗？”
他还是没说话。
“你只会说‘我妈是好意’，‘妈，您多吃点’。然后呢？等她或者你真的吃坏了肚子，躺在医院里，你再来跟我说‘老婆，还是你对’？”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浩，我是在解决问题，而你，是在和稀泥。你妈的‘好意’，正在以牺牲我们健康为代价，而你这个做儿子的，却视而不见，甚至想让我一起忍受。你觉得，这公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