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庚,多吃点,看你瘦的。”

岳父苏文渊语气温和,他的筷子,却没往我碗里夹半点东西。

我曾以为这只是冷漠,直到我在祠堂牌位下的暗格里,摸到那本血账。

上面是苏文渊清晰的笔迹:“招赘陈庚,八字纯阴,可为容器。

饲育三载,待气运充盈,于婚期之夜,行献祭之法,可保苏家三代富贵。”

那个红笔圈出的日期,不是婚礼,是我的死期。

我不是冲喜的工具,我是被圈养的祭品。

1

天还没亮透,苏家大宅的吵嚷就钻进我耳朵。

岳母那嗓门,尖得能扎穿木门板。

“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

“白吃干饭的废物!”

“我们苏家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东西……”

我睁开眼,天花板上几块霉斑像凝固的脏污。

夜里积攒的那点恨意,被我硬生生按回心底,脸上换好一副惯有的麻木。

推门出去。

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冷水拍在脸上,手臂昨晚被鸡毛掸子抽出的红痕遇水刺刺地疼。

我没吭声。

早餐桌,大理石桌面光可鉴人,映出我模糊的影子。

妻子苏蔓坐在对面,眼皮都没抬一下,当我空气。

岳父苏文渊在上首看报,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像个慈祥的读书人。

他放下报纸,语气温和:“小庚,多吃点,看你瘦的。”

他的筷子,却没往我碗里夹半点东西。

苏明轩最后晃进来,一身隔夜酒气,看见我,那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

他坐下,桌底下照例是一脚,狠狠踹在我小腿骨上。

我手一抖,勺子碰在碗边,“当”的一声。

岳母立刻瞪过来:“干什么!吃饭都吃不安生!”

苏明轩得意地笑了。

那碗粥,滚烫。

苏明轩舀起一勺,手腕突然一翻——

整碗热粥,劈头盖脸朝我泼来!

我想保住这件衬衫。

这是我爹留下的,唯一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

我还指望着今天找机会当掉换几个钱。

不能脏!

身子比脑子快。

我没往后躲,反而侧身,左小臂猛地向上疾抬,用最硬的骨头棱子,精准地磕在碗沿上!

“哐当!”

碗飞出去,摔得粉碎。

大半碗热粥泼在我左臂上,桌子上,只有零星几点,溅在衬衫下摆。

手臂瞬间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我立马弹起来,低头弯腰,声音抖得恰到好处:

“对不起大哥!”

“是我没坐稳!挡了您的路!”

“我这就擦!这就擦!”

认错,我得抢在前面。

苏明轩愣了下,没看到我狼狈躲闪的丑态,他不爽地哼道:“废物!连个碗都接不住!”

岳母尖声帮腔:“丧门星!就会添乱!还不赶紧收拾!”

我忍着左臂的灼痛,抓起抹布,飞快地擦桌子。

眼角的余光却瞟向苏文渊。

他还在看报,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刚才碗翻那瞬,我明明瞥见他报纸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在看。

心里一声冷笑。

擦到他面前时,我故意放慢动作,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惧意:

“爸…”

“祠堂…我吃完就去打扫。”

“您看…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